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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嘉確定自己使用了激將法,並且奏效,她就是想聽莊在反駁,他沒有不喜歡。
有了他這句話,她茫然站在街口揣測莊在見到她會如何反應的一顆心才穩穩落地,她的好意,並非是他不喜歡的,甚至是他需要的。
這對雲嘉來說很重要。
這一瞬的輕鬆,甚至比她從心理醫生那裡聽完疏導、再小睡醒來,還要真實蘊慰。
她抿了抿唇,有點小心翼翼的,聲音也偏低:“我隻是想幫幫你,我沒有彆的意思,你就接受就好啦,我們——”雲嘉看著他說,“也不是陌生人,不是嗎?”
“嗯。”莊在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因她神情裡的困頓苦惱,他儘力配合著會讓她舒心的反應。
他不想她煩悶皺眉。
“我不會過分打擾你的,畢竟我們也沒有那麼熟,而且我們現在又不在一個學校,你不用擔心的。”雲嘉說著這些話,來體現這個話題並不沉重。
莊在說:“我沒有擔心過這些。”
“那你現在讀書很忙嗎?”
莊在回答:“還好。”
“那你有認識新的朋友嗎?”
“有吧。”
雲嘉被逗樂:“什麼叫‘有吧’?朋友還有不確定的嗎?”
莊在解釋道:“我那個室友人有點奇怪,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你這個人,好沒自信哦。”雲嘉打量著他溫和的樣子,忍不住告訴他,“隻要你覺得是,那他就是你的朋友啊,隻要你不以他是你的朋友就向他索取什麼,自我的感覺,彆人又不能乾涉,對吧?”
“對。”
雲嘉說到自己:“我就覺得,你也是我的朋友。”停一下,鼓了鼓腮,“普通朋友,總算的,對吧?”
莊在也頓了兩秒,低聲應和:“算的,普通朋友。”
提到以前在城中村的不愉快,不完全是激將法,那也是一個心結。雲嘉有點想跟他說自己之前去看心理醫生的事,那次她從城中村跑出來,之後新的一周都沒辦法去上學。
但又覺得普通朋友之間不該說這些。
說出來好像在怪他。
她也沒辦法跟一個“普通朋友”解釋她奇怪的心理病因。
莊在發現她的欲言又止,問她怎麼了。
雲嘉抿唇,露出一點點輕微的笑容,搖了搖頭。
一旦帶入普通朋友的身份,就好像一種無形的提醒,甚至普通朋友的除夕夜交集也該到此為止了。
“沒事,我應該回家了。”
“好。”莊在滯了一瞬,隨即應下,唯恐有一絲猶豫泄露,用利落迅速的動作掩飾不舍,起身拿來她的外套。
在雲嘉穿衣服這半分鐘裡,他去之前放著福字的鬥櫃抽屜裡,翻出一盒暖寶寶。
暖寶寶還未拆封,邊角有小裂口,撕開後取出兩個,再拆小
包裝,拿去背部的防粘紙,將粘膠部分對折起來,在雲嘉的大衣口袋裡一邊各放了一個。
他嚴重低估雲嘉的生活常識。
“這是暖寶寶,一會兒會發熱。”
雲嘉手插進兜裡,摸到了。
布麵還未升溫,但掌心握住它們,有種不停預感下一秒就會熱起來的念頭,很快就會發熱了吧,即使它還是常溫狀態。
想了想,她還是要為自己澄清:“我不是傻子。”
“……”
莊在:“我以為你沒用過。”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
不過雲嘉倒更好奇,莊在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而且,那一整盒剛剛才拆封。
“這是你買的嗎?”
“不是。之前公司年會抽獎,我抽到的。”
“哦。”雲嘉拉上靴子的拉鏈,問他,“那最大的獎是什麼?”
當時沒怎麼留意,莊在想了想說:“好像是輛新能源小汽車。”
“規格還挺大的。”雲嘉小聲評價,然後不免對比莊在的獲獎物品,“……你就抽到一盒暖寶寶?”
兩人走出去,莊在帶上門,“嗯”了一聲。
“我從小到大的運氣都不是很好。”
他們走到電梯前,等候顯示屏上的數字上行,雲嘉聽到莊在的這句話,他從不是一個沮喪的人,哪怕說著那些應該為之付出沮喪低落的事實,他也總是平靜更多。
雲嘉想要鼓勵他:“那也很好啊。”
莊在納悶地看過來,不明白運氣差這件事能好在哪裡。
這時,電梯到了。
兩人走進去,雲嘉說:“說明你是一個靠實力取勝的人,實力是自己的,運氣靠天給,人還是要多一些自己能把握的部分,才會有底氣去爭取那些你並沒有把握的東西,運氣隻是偶然的風口,實力才是永遠的退路。希望你是一個永遠有退路的人。”
莊在抬起頭,在轎廂鏡麵裡看見雲嘉微笑望來的目光,他深深地答應:“好。”
電話溝通過,司機已經將車停在原來的街口。
莊在一路送她,從彼此並肩而行,到慢下腳步,看見她的背影,就像小時候莊繼生教他放風箏那樣,起初要跑起來,和風箏一起迎風,等風來了,人就要停下來,學會鬆開手,讓風箏獨自去更遼闊的天地裡。
雲嘉回頭揮手,催促他:“你快回去吧,外麵好冷啊。”
“雲嘉。”
司機已經下車,要為雲嘉開車門,雲嘉聞聲轉過頭,鼻音極輕地“嗯”了一下,眨了眨眼,黑亮潮潤眼眸裡,隻見莊在夜雪堆積的街道裡朝自己走來。
“你春節後還會來隆川嗎?”
“不會了。”雲嘉搖了搖頭,“初一我跟我媽媽就要去法國陪我爸爸,之後就要開學了。你是有事要找我嗎?”
吸進凜冽的寒風,莊在卻說不出話。
他快速找著借口:“不是。是我妹妹打電話來提到你了。”
好久沒見莊蔓了。
而且雲嘉很抱歉,之前答應過,蔓蔓做手術的時候自己一定會去看她。答應的事就應該做到。
本來想調整一下出遊的時間,但司杭不同意,並且態度堅決,那時候一句“你的好意,他們並不需要”對雲嘉的刺激很大,司杭隻需要不停重複這句話,雲嘉就會慢慢打消去看望莊蔓的念頭。
但是打消念頭,不代表這件事過去了,雲嘉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抑鬱,不太願意跟人說話,司杭拿她沒有辦法,他並不具備心理醫生的疏導能力,他甚至不知道雲嘉到底在因為什麼而難過,是小時候的心理陰影,還是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