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提醒本官了,”狄方行看也不看說話之人,轉身叫來身邊的隨從,“對著名冊,把不在的大人們都請過來吧!陛下命本官徹查此事,不來的彆怪本官奏稟陛下你們是要違抗君命。”
真是忒不要臉了!吏部官員們四顧對視敢怒不敢言。
……
“不回來了?”吃完飯正在院中走動的王老太爺偏了偏頭,問管事,“他也要摻和這件事?”
管事道:“不是七公子。是狄方行把吏部的人扣留了下來,說是一一排查審問。”
“還挺熱鬨的。”王老太爺一聲輕哂,擺了擺手,“隨他去吧!”
這句話就代表了他不會過問了,任狄方行怎麼鬨騰,他們配合就是了。反正再怎麼鬨,如何鬨,狄方行如今手裡握著聖命呢,誰敢惹他?隻要最後能給陛下一個交待就好了。
……
日光明亮,午後,孫公翹著二郎腿正同雙眼蒙布的楊公坐在窗口閒聊。
“昨天狄方行在吏部鬨了一晚上,天亮才回去休息的,說是醒過來要接著問,還讓我給他開幾副養身的方子,他要好好養著。”楊公說著說著便忍不住偷笑,“吏部那些官員也夠倒黴的,敢怒而不敢言啊!畢竟連蔣忠澤都進去了,誰還能去跟他爭個高下來?”
“他有聖命在身,如今在長安城中說是橫著走也不為過,自然無人敢得罪。”楊公手在案幾上摩挲著,摸到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握在手中,“這件事還是要結果啊!”
“張家的事如果早些查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孫公歎道,“昨天李修緣的事傳到陰陽司,胡克明那傻貨高興壞了,在陰陽司也鬨了一整天,吏部是頭疼,他是高興,這個人城府也就這麼點點,一眼望到底,真是沒意思。”
“說的好像大天師的位子他十拿九穩了一樣。”楊公說道。白布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以至於孫公並未注意到他臉上片刻的沉凝:如今張家之事舊事重提,張解那孩子……他不知道張解被藏到了哪裡,他昨天聽說了消息便坐不住了。若不是隔壁那個現在還躺著不醒,他定要抓過來問一問的。
張家之事是因黃少將軍之事提起的,看著似是巧合,但想到張解還活著,他又覺得或許不是什麼巧合。就算隻是個巧合,可張解活著啊!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他知道那個孩子不是肯隱姓埋名,乖乖接受他安排的主。所以那孩子會不會在此時站出來?他會不會出現在人前?
想到這些事,他便恨不能此時就離宮尋人,奈何這時候因為天譴患了眼疾,廢人一個,隻能瞎操心罷了。
“死的死,傷的傷,老的老,也差不多了。”孫公抓了一把桌上的乾果扔進嘴裡邊吃邊道,“這胡克明還真走狗屎運了。”
楊公回答不回答,他並不在意,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這陰陽司,和他一般年紀的,也隻眼前這個瞎老兒了。
“張家的事……”楊公沉默了許久之後突然問他,“陛下怎麼看?會為張家平反麼?”
“平反不過一句話的事情,更何況犯錯的先帝已經死了,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什麼會在意先帝名聲的主。”孫公道,“但陛下關心的是人,她要查出隱藏在這朝中陳善的人。”
楊公默然不語,身形微微晃了晃。
“一把年紀了,你還看不穿麼?”孫公見他這副身形顫顫的模樣,不由感慨道,“平反隻是個由頭,沒有查出背後那個人,她平反不平反有什麼差彆?不過看陛下心情罷了。至於冤屈,這朝裡有幾個不知道張家有冤的?你想的平反不是給我們看的平反,是公告天下的平反,是記上史書的平反。這種平反,陛下可以給,但不是必須給。”
“說到底,還是要抓到陛下想抓的人。沒抓到人之前是你求她,但若抓到那個人,就是你不想平反陛下也不得不平反了。”
兩者之間,天差地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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