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血淋淋的身子,在他眼前浮現,他仿佛聞到了血腥屎尿的臭氣。
忍,他忍!
等貴人離開茂苑縣,看她一個寡婦,還能翻得了天去。
到那時,他拿出的東西,還不是得悉數回到他手。他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員外鐵青著臉,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給她!”
管事眨巴著眼睛,楞在那裡還沒回過神。
這就給了?先前的趾高氣揚,感情都是虛張聲勢啊!
何員外一甩衣袖,咬牙切齒地道:“快去,將她打發走,晦氣!”
文素素道慢,何員外再甩衣袖,惡狠狠盯著她。
文素素道:“對不住,我先前說錯了數,一千五百兩。”
在陳氏時,文素素沒有月例收入,許梨花的月例,一個月五百個大錢。
秦娘子的鋪子,買賣最好的時候,天天不停歇地乾活,除掉七七八八的支出,勉強能落下近一兩銀子。
何員外與他們不同,到底有多少錢,文素素也不清楚,照著高差頭拿出來的銀子,她翻了三倍,再湊了個整數。
看何員外連價錢都不講,文素素知道她說少了。
沒關係,她向來有錯就改。
何員外說她仗勢,有勢力仗的時候,當然要用到極致。等仗不到時再說。
她連明天都算不到,也不傻等,隻會一步步向前走,親自去探索。未雨綢繆,先要主動去做,不能隻靠算。
何員外呼吸都粗了,眼前陣陣發黑,手指顫抖指著文素素,“賤......”
文素素忙碌了一天,已經累到了極點,緩緩起身,冷冰冰打斷了他,“再罵一句,我要你去見李達!”
何員外到嘴邊的叫罵,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廊簷下的燈光照著她的眉眼,如開在冰塊中的牡丹花,寒意凜然。
何員外咽了口口水,氣勢弱了下去,道:“給她,給她!”
管事忙不迭回去正院,將賬房裡的現銀都收刮一空。大通錢莊的百兩銀票加上碎銀,兩匹青壯騾子,帶輜車一並送了出來,交到了文素素的手上。
文素素隻接了銀子,上下打量著管事,問道:“你趕一趟車,給你十個大錢。”
管事懵了下,他們兩人,兩架車,兩匹青壯騾子,一頭驢,是需要人手幫忙。
瘦猴子興奮得直抽抽,像是猴子一樣,在青壯騾子與車之間蕩來蕩去。拍拍騾子的脖子,摸摸車廂的木頭,嘴都裂到了腦後跟:“氣派!真是氣派!”
文娘子,不,以後要叫她文老大!
女戶,路引,銀子,騾子.......
老天爺!!!
管事瞥著他們的舊桐木車,鄙夷得嘴角都快撇到了地下。
他們何氏的車,都雕花,精美絕倫!
十個大錢,瘦猴子哪舍得讓管事賺了去,嗖地衝到文素素麵前,身子快彎到了地上,恭敬無比地道:“老大,小的先趕騾車送老大回去,等下讓貴子跟小的一道來取,暫時先留在這裡,諒他們也不敢動。”
管事見瘦猴子一邊說,一邊不屑瞧他,氣得七竅生煙。
十個大錢!瞧不起誰呢!
管事一甩衣袖,怒氣衝衝進了門。
文素素說也是,上了騾車。瘦猴子指著看得呆住的門房,挺胸昂著下巴,撫摸著稀疏的鼠須,趾高氣揚地下令:“仔細看好了,等下我來替老大取!”
門房氣得捋衣袖,瘦猴子拿出比他們百倍足的氣勢,不屑一顧跳上車轅。
文素素下令:“從仙客來過一趟。”
借勢,借順手了,債多不愁。
從仙客來過,比瘦猴子的威脅要管用萬倍。順道讓殷知晦過目,她真沒殺人,省得他再辛苦派人盯著她。
瘦猴子高興得臉都笑爛了,響亮地摔了個鞭花,趕著大青壯騾車,駛向了仙客來。
仗勢欺人的滋味,真是太爽了!
到了仙客來的後巷,文素素讓瘦猴子停下車。
瘦猴子氣焰低了下去,守在車門邊,打量著側門下昏暗的燈籠,不安地道:“老大,接下來要做什麼?”
文素素淡然地道:“等。”
等了不到半柱□□夫,側門悄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