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按照明朝的守孝製度,官……(1 / 2)

按照明朝的守孝製度,官員父母去世,需要回家守孝三年。

嚴嵩的老婆死了,那麼他的兒子嚴世蕃就要回去給老娘守孝。

這對於嚴嵩來說,那可就麻煩了。

嚴嵩已經八十歲高齡,就算擁有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腦子時常混混沌沌,需要他兒子給他出謀劃策。

更為重要的是,嚴世蕃是嚴嵩的槍手,隻有他能寫出令嘉靖帝滿意的青詞。

所謂青詞,是一種寫給神仙看的文體,因用朱筆寫在青藤紙上而得名,主要用於祭祀、齋醮等儀式。唐代的白居易、李賀,宋代的歐陽修、蘇軾、王安石都寫過。

因為嘉靖帝的個人喜好,青詞在他這裡有嚴格的審核標準,每一篇他都會仔細閱讀,並且做出禦批。寫得好,升官入閣不過是皇上一句話。

嚴嵩偏偏不擅長寫青詞,但不要緊,他有個擅長寫青詞的兒子。所以,他呈給嘉靖帝的青詞多由嚴世蕃代寫。

不僅如此,嚴世蕃還有一項本事——善於解讀嘉靖帝的暗語。

嘉靖帝為了不讓大臣摸透他的心思,喜歡半夜給大臣傳紙條,內容晦澀難懂,歧義頗多。彆人都破解不了,唯有嚴世蕃和徐階可以。

嚴嵩現在老眼昏花,看奏章都得反應好一會兒,更彆提嘉靖帝的小紙條。

於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讓嚴世蕃的兒子回鄉守孝,嚴世蕃留在京城,但不入宮,在家幫他處理政務。

這看起來,似乎是個還不錯的主意。

臨近過年這幾天,京城的天氣很好,隻下過一場小雪,還是在夜裡。第二日天亮,和暖的太陽照常從東方升起,就連乾裂的寒風也小了不少。

從臘月二十四祭灶開始,宮中就開始準備過年了。太監們在各處宮殿忙碌著,屋簷走廊成排的掛上宮燈。

朱翊鈞站在廊下,仰著頭,看太監們乾活,跟個監工一樣。

太監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磕碰了他:“殿下,這兒危險,您去彆處玩罷。”

“好!”朱翊鈞答應得爽快,小短腿往後退了一步,“這裡可以嗎?”

“……”

太監拿他沒辦法,隻能去求馮保:“馮大伴,您看,這……”

馮保摸摸鼻子,掩飾一下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小家夥裝傻,賴在這裡不肯走,他可太明白這位小主子的心思了。

馮保走到廊下,從一堆繪著花卉、瑞獸、祥雲圖案的宮燈裡挑出一盞玉兔和神鹿,問朱翊鈞:“喜歡哪一個?”

小家夥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最後仰起頭,衝著馮保笑:“都要!”

果然,大人才做選擇,小朋友都要。

拎著兩盞宮燈回到自己的寢殿,朱翊鈞發現,太監們也在掛宮燈。

於是,小家夥特意要求,這兩盞要掛在他出門就能看見的地方。

王安對此感到不解:“有什麼不一樣嗎?”

馮保笑道:“廊下站了好久才得來的。”

這兩盞宮燈太大了,朱翊鈞這個小不點提不動,隻能掛起來。

但他實在喜歡,第二日,馮保和陳炬一起給他做了一盞小的,穿上提杆,可以拿在手裡。

朱翊鈞拎在手裡看了又看,畫屏上繪的是一條紅色的錦鯉,眼睛靈動有神,魚尾層次分明,魚嘴微張,吐出一串泡泡。

小團子喜歡得不得了,噘著嘴,湊過去對著魚嘴親了一口,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模仿錦鯉吐泡泡。又拎著宮燈在院子裡轉圈,腳下打滑差點摔個屁股墩兒。馮保眼疾手快,把他撈了起來。

小團子緊緊抱住大伴的手臂,手上卻還不忘緊握宮燈,就算摔跤,也舍不得鬆手。

馮保問他:“小主子,您猜一猜,這錦鯉是誰畫的?”

這個問題,看起來對於一個剛滿兩歲的小朋友來說,似乎有些難度。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看向一旁的王安,後者有點激動,沒想到小主子這麼看得起他。

然而,朱翊鈞說出的話卻是:“你不會畫。”

“額……”王安尷尬的笑笑:“小主子說得對。”

朱翊鈞又抬起頭,目光落到廊下的一盞宮燈上。他指著那畫屏上的蘭草,看向陳炬:“那是你畫的。”

這些宮燈,連同其他過年要用的物品,是內官監統一送來的。朱翊鈞知道蘭草並非陳炬所繪,他的意思是,那才是陳炬的風格。

最後小家夥撲進馮保懷裡,給出正確答案:“這是大伴畫的。”

馮保將他抱起來,笑得格外得意:“咱們小主子最聰明。”

大年三十這天,朱翊鈞早早的就醒了,一翻身從床上爬起來,自己掀開床幔,探出腦袋往外張望:“大伴,大伴,大伴!”

馮保沒想到他會起這麼早,正在屋外忙其他事情,聽到他的呼喊,趕緊進入殿內。

朱翊鈞隻露一個腦袋在床幔外麵,半眯著眼睛衝他笑,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形,看一眼,能讓人一整天都心情愉悅。

馮保走到他跟前挽起床幔:“小主子今日起這麼早?”

朱翊鈞拂了把額頭上的碎發:“今天有許多活兒要乾呢?”

這是昨晚喝奶的時候,馮保對他說的話。說今天不能陪他出去玩耍,因為快過年了,大家有許多活兒要乾。

馮保失笑:“那也是我們乾活兒,怎麼會讓你動手。”

小家夥在床上蹦躂:“我看你們乾活兒呀!”

他又要當監工了。

穿戴整齊、洗漱完畢,用了早膳,朱翊鈞就迫不及待往院子外跑。

陳炬拿著兩塊木板從側殿出來,交給兩名太監:“懸掛在門首上。”

朱翊鈞看見了,舉起小手:“給我看看。”

兩名太監一齊彎下腰來,把木板展示在他眼前。

朱翊鈞仔細看去,那兩塊木板上分彆刻著一個人,坐在桃樹下麵,長得五大三粗,留著蓬鬆的大胡子、頭上長角,麵容凶惡可怖。

陳炬以為他會害怕,然而並沒有。朱翊鈞隻是問了一句:“他倆是誰呀?”

陳炬耐心給他講解:“這是桃符。左邊刻的是神荼,右邊刻的是鬱壘。將桃符懸掛於門首,守護家宅平安。”

朱翊鈞了然的點點頭,聽明白了:“他們是錦衣衛。”

“噗嗤……”

倆太監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被陳炬瞪了一眼,立時收斂了。

“他們是門神。”

朱翊鈞評價道:“沒有錦衣衛好看。”

錦衣衛之前又稱儀鸞司,是皇帝出巡時的侍衛兼儀仗隊,那就是皇家的門麵,必須個頂個的好看。

馮保從寢殿伸個腦袋出來:“童言無忌。”

除夕不僅要貼門神,還要用紅羅炭的炭末塑成三尺高的將軍,金裝彩畫,植於大門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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