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1日,體育節。
“啊,真是的——還得來參加運動會,算什麼放假。”
“得參加項目呀。”
“有人沒參加項目嗎?就連文係社團的星乃和市來都報名去滾大球了。”
“沒辦法,運動是運動,體育是體育。運動會就是要全員參與嘛。”
嗯?
遊泳部的花染:“你上個學期還不是這麼說的。”
歸宅部的冰室:“嘿嘿,彆揭穿我。”
花染順著她的目光所及之處看了過去,瞬間了然。
“哦,那個二年級前輩。”
不對,二年級?
“他一個二年級為什麼要加入一年級的滾大球隊伍?”
這個活動就是大家圍著操場跑道繞城一圈,人群構成兩個U形,橢圓形的中間空出過道。
學生挨個地把球從頭頂推過,推到過道處,由U型的兩端的學生在負責全程跑動追球的同學的協助下,把球操場中心指定區域,即為成功。
實在夠傻的。最傻的是這個循環要來好多次,每一次觀眾都要予以大聲鼓掌歡呼喝彩。
又不是小學生了。高年級一般都不願意報,最後都是硬拉著一年級湊數。
所以花染非常驚訝在追球手中看到了冰室在關注的、文係社團的二年級前輩的身影。
同班的飯綱在,她倒是不奇怪,畢竟是體育社團的。
“因為前輩就是這麼一個活力十足的人嘛。”
嗚哇,沒救了。
花染不讚同地搖頭,正沉浸地用視線追隨著有好感的人的冰室沒有看到。
因為滾球時需要抬頭,避免學生刺傷眼、損害視力,舉辦的場所特地換了個陰涼處的水泥場地,而不是足球場所在的草地外的塑膠跑道。
參加滾球的學生們裡外圍成了兩圈,在最外麵觀望的花染和冰室兩人一開始看不到在最內圈跑動的追球手,但等到球經過男生們、跑到女生聚集的地方,更高的身量就把在內側的追球手的麵孔浮現了出來。
到了市來那邊的時候,飯綱的整個下巴和肩膀都能完整地露出。
市來的起跳比星乃慢了一步,兩人的手沒有同時觸球,圓鼓鼓的紅色巨型充氣球便往操場中心一邊歪過去。
為了參加活動而罕見地在校內把頭發紮起的女生急忙轉了一邊身子蹲下,伸手去夠。
而市來現在麵對著的飯綱掌早在她的起跳落地前,就預判到了球會斜飛過來,做足了準備,配合著市來把球往回送。
但他比市來高出許多,球一度落地,飯綱需要蹲下的幅度比市來更大。
短促的動作之間,兩人的手臂不小心撞了一下。
市來背對著花染,花染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看見球後麵露出的飯綱的臉的半邊。
男生嘴唇翕動,口型似乎是“沒關係”,然後匆匆追著球跑走了。
這裡沒有陽光,
氣球的紅色是怎麼投射到飯綱臉上的?
市來倒是麵色如常。
看來,即便是運動部的也沒法做到連續跑動後絲毫不變臉色吧。花染想。
運動會結束後就是期中考試,期中考試之後就是文化祭。
“為什麼感覺時間過得這麼快?”
“為什麼一個歸宅部也會這麼想?我和市來倒是一直在複習、考試、小測、部活、額外的合奏練習中循環。”
“吃到星乃的生日蛋糕、才有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這些殘渣快收好,我好像聽見了教頭的聲音。”
“誒,不會吧?會不會是花染你聽錯了?”
“總之先把亂七八糟的包裝盒、叉子什麼的收起來……等等市來,先擦個臉再出去!”
等花染製止的聲音落下,市來已經靈活地打開門,從她們偷偷挪用的空教室溜了出去,一陣小跑到垃圾桶。
花染很想提醒說,如果教頭現在真的來了,她就算跑得再快,現在在垃圾桶麵前慢吞吞地給垃圾分類是避不開被發現的命運的。
幸運的是,教頭的聲音是花染的多心。
不幸的是,她們四個人避人耳目分食星乃偷摸著帶來學校的小蛋糕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
慢了一步出教室門的花染看到的,是手裡還剩吹滅的蠟燭殘渣沒來得及處理的市來,以及,與市來遙遙地四目相對的飯綱掌。
……嗯?
怎麼又是飯綱?
花染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市來注意到花染和花染身後更遲一步的二人,非常後知後覺地摸上了自己的臉。
她當然能感覺到臉上沾到的奶油在哪裡,剛才隻是急著毀屍滅跡才沒有慢騰騰地拿出手帕清理。
……更糟糕了。花染不忍地閉上了眼。
擺在眼前的事實:市來用自己的手精細地給蛋糕盒子、絲帶、慶生名牌、紙質生日冠冕等東西分類的時候,皮膚不可避免地又沾染到了奶油,且量比臉上的更多。
現在市來的臉上就像有一道白色的臉部彩繪。她親手畫的那種。
算了,往好處想,至少飯綱不會向教頭舉報她們。
花染身後的星乃看到這個場景嚇了一跳:“飯飯綱怎麼會在這裡?”
她們是直接把小蛋糕當午飯的,沒去食堂。
為什麼食堂派的飯綱掌會出現在這裡??
“因、因為今天中午吃便當。”星乃沒控製音量,不遠處的飯綱掌聽得很清楚。
姐姐最近在嘗試手作便當、拿弟弟當無情的試菜和處理機器的事沒必要和這麼多人說,他就簡單地這麼回道,視線移開片刻,又回到了市來的臉上,一邊走近一邊問:
“那、那個,市來,我帶了手帕,要不要用?”
“我、我也帶了。不用了謝謝……”市來飛快地搖頭,正欲從校裙口袋裡拿出手帕,手指快碰到裙側邊的時候又停住了,然後轉過頭來求救地看向離她最近的花染,“口袋在另一邊,幫幫我花染!”
……問題不是空出的手和口袋在不在同側,而是空出的手上根本不乾淨啊。為什麼不先把另一隻更乾淨點的手裡的蠟燭給扔了?
要是沒有飯綱在,沒有現在這微妙的氣氛,花染絕對會說出口。
而現實中,她隻能把這吐槽藏在心底,認命地幫市來拿手帕,認命地拒絕某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小動物“我自己來”的抗議,認命地幫市來擦臉。
花染有意無意地側身擋在飯綱和市來之間,背後傳來的灼熱的感覺可絕對算不上清白。
再次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痛恨自己在這方麵的敏銳,花染在心裡微歎。
唉,這次還是該感激吧。
市來應該感謝她。
如果沒有她擋住飯綱的視線,市來還能這麼鎮定自若地和飯綱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也許還真能。
後來的花染想。
她實在有點搞不懂市來這個謎之生物了。
文化祭第一天是班級活動,第二天才是在體育館舉辦的表演節目串燒。
關於班級活動搞什麼的討論成了期末考試之前的最後狂歡。
“漫畫書屋?能搞成嗎?雖然不是特進班,但咱們班看上去禦宅族不多的樣子耶。”
“市來你平常會看嗎?”
“我不看漫畫的啦……噢,倒是會定期去買《百合姬》。”
耳聽八方的飯綱掌:???
偷偷拿出手機搜索以後的飯綱掌:!!!
“市來、你喜歡女孩子?”
“嗯?喜歡呀,怎麼了?”
花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可以縱覽全局,把自己右邊的飯綱和斜前方的市來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飯綱掌深呼吸一口氣,花染都能給他配上心理活動了。
[……冷靜,飯綱掌!]
[市來她不一定理解對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