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類的。
飯綱:“我是說、戀人之間的那種喜歡。”
“嗯……”市來想了想,曾經的那份感情即便不是異性之間的戀愛也是友情之上啦,所以應該算是,“喜歡的吧。”
星乃護住胸:“不是吧市來,你對我有那方麵的想法嗎!”
感覺聽到了少男心劈裡啪啦碎掉的聲音,不願意再多管閒事的花染也不由產生了一分同情。
花染:“少開點玩笑,飯綱當真了。”
“當真了也沒關係呀。”
花染:“……”
好吧,她對飯綱的同情又多了一點。
之前不在座位上錯過了的冰室:“什麼當真?”
*
自那天以後,飯綱掌怎麼看都覺得市來和其他女生的相處不對勁。
特彆是關係比較好的那幾個。
首先是花染。市來會用嘴直接從花染手中叼走食物。飯綱見過不止一次,不限於麵包,還有pocky、美味棒、西瓜形狀的冰棒。
逗市來逗習慣了的花染:如果早知道你這麼介意我就……我還是會這麼乾的。
其次是星乃。市來竟然會和星乃十指相扣。
其實是在比劃市來的手指長度和手掌寬度的星乃:?好像有人在看我?錯覺嗎?
最後是冰室…冰室沒什麼問題,但市來唯獨對她喊昵稱!
其實並不情願的冰室:……謝謝,我也不想被喊室妞。
劈裡啪啦,心碎的聲音。
飯綱掌想起白鳥澤那個討厭的一年級攔網。
但是!
市來說的又不是討厭男孩子、又不是討厭飯綱。
重新鼓起勇氣的飯綱掌邀請市來去看春高地區預選。
又一次□□脆利落地拒絕了。
“抱歉呢,文化祭期間安排太滿了。最近非常、非常忙。”
不是說謊,也沒有誇張。
第二學期的成績對升班來說至關重要。本來就在準備期末考試了,還要抽空把拍了的短片素材剪出來,錄製配樂放進去。
圖省事,她們小組選擇拍無劇情的旅遊紀錄片。
市來沒有高端拍攝設備。隻能在後期處理方麵多做貢獻。彈鋼琴配樂、錄製聲音。這個事情堆到最後才可以開始做。
再一個是,和星乃的節目。
星乃的部活很勤。她是從地方來的學生,專為吹奏樂部而來的井闥山,未來也打算走音樂特長路線。
吹奏樂部也有自己的社團表演。
於是,市來和星乃準備班級表演節目的時間被大大壓縮了。
曲目是舒伯特唯一一部為長笛創作的作品,E小調為長笛與鋼琴所作的變奏曲《枯萎的花朵(Troe Blumen)》。
不管是長笛還是鋼琴曲譜都不算簡單,得周末時間加緊練習。
“所以我叫你那個短片的配樂差不多就得了,彆那麼吹毛求疵。”
“一想到那麼多人會聽到、又不是live,既然有修改的空間,我就想完善嘛。”
“在小事上奇奇怪怪的完美主義,比起這個,演奏的時候不崩掉才更重要吧!”
“我可是這麼相信你了!彆搞砸我的獨奏呀!這可是寶貴的、一年級首秀!”
放心啦,才不會的。
市來一華的抗壓能力一向可以的。
而且,舒伯特的這首曲子,對長笛的氣息控製要求可謂變態。
對鋼琴卻沒那麼嚴格。
最最關鍵的是,節目的時間有限,她們隻表演引子與變奏的前三分之一,隻會演奏序奏、主題段的重複和第一次變奏,完全不涉及到後麵的六次變奏和鋼琴譜最難的部分。
雖然市來的水平從年幼時起就遠不如某些天才,
但這裡不是橫濱的港灣未來演奏廳,
隻是小小的校園文化表演,
而且不是獨奏。
她做得到。
絕對沒問題。
《枯萎的花朵》引子與變奏曲是根據舒伯特聲樂套曲《美麗的磨坊女》的第18首曲目《枯萎的花朵》改編而來。
磨工與磨坊女的故事發展到此,已經變成為愛情悲劇。
緩慢的旋律如泣如訴,在一連串上升又下降回來的音符中,流淌著的是搖擺於悲傷與失望之間的哀痛。
曾經在鄉間快樂地遊蕩的少年在心上人的若即若離中走向了溪流。
愛情的鮮花已經枯萎,少年相信了傳說:代表永恒之愛的花會從他的墳墓長出。
在他將自己溺死於那條小溪、徹底把身體同心一道葬入墳墓之前,極致抒情的樂聲適時地停歇。
“Bravo!”
“對女生表示稱讚的場合,要說Brava才對。”
終於結束了,市來一華心頭一鬆,有些緊張到微僵的臉上總算能露出一個笑容來。
她穿著便於演奏且不奪目的七八分袖黑色禮裙,渾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胸口的梔子花胸針,清新的顏色與反射著銀色亮光的發卡和星乃的禮裙遙相呼應。
明明回到觀眾席了,明明座位和他同一排,但飯綱掌還是覺得,市來離他好遙遠。
他聽見被糾正了喝彩的法語用詞的冰室問:“怎麼就你一個人?星乃呢?你不換掉衣服麼?”
市來今天特地做了編發,臉頰兩側沒有遮蓋物,她好像想用手攏一攏頭發,結果撩了一縷空氣到耳後:“待會兒還要上台,映像研的短片放映。等所有人的都放完,有一個短暫的退場。”
她的眼睛和眼尾一樣亮晶晶的,下了舞台之後,說話風格保留了跟端坐在鋼琴前的側影一樣的沉靜。
有點不像最開始認識的那個市來了。
飯綱掌想。
在他陷入莫名的情緒中的時候,市來一華站了起來,向他身後小幅度地揮了揮手,然後看見飯綱盯著她這邊像是在發呆的模樣。
“飯綱沒有請家裡人來看嗎?”
“啊、嗯,我沒有出演節目嘛。”
“那朋友呢?”
“嗯…以前的朋友有的聯係不上,有的沒空。”
“沒關係!我也沒有朋友來。”
市來一華儘量用上了活潑的語氣,安慰在她看來因為沒有親人故友在場而有幾分萎靡的飯綱掌。
音響那邊這時傳來了報幕聲,市來一華聽到了熟悉的音樂開頭。
她自己彈的《巴黎假日(Holiday in Paris)》。
映像研的短片放映是以一年級的打頭陣,高年級的在後麵。
她頓時顧不上去思考為什麼飯綱沒有第一時間送上演奏完成的祝賀了,重新坐回座位上:“啊!開始了。”
飯綱掌的目光隨著也被熒幕吸引。
但這吸引也隻是片刻。
他偷偷瞄了一眼市來。
女生專注地望著前方,映著紫色的薰衣草田的眼睛裡,仿佛也有異色的光在流轉。
手指微動,隔著禮裙在腿上彈奏。
靈動地。
熟悉又陌生的。
應該不是和星乃合奏的那曲《凋零的花》。他想。
因為,有什麼東西,在市來輕快的指尖裡,再次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