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在旁邊看著人睡覺的奇怪癖好。”
江棘已經在管家的攙扶下躺回了床上,卻還不肯放開傅盈的手。他朝旁邊的軟凳瞥了眼:“坐。”
傅盈微蹙著眉道:“你沒聽見我剛才說什麼嗎?”
“我不睡。”
“……”
這文字遊戲玩得可以。
她又抬了抬手:“那你能放開我了嗎?”
江棘抿了抿唇,即使生了病,人虛弱了,他也還是一樣的固執:“你先坐下。”
傅盈不怎麼情願地坐上椅子:“你到底想乾嘛?”
江棘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往被窩裡縮了縮,他看起來不太舒服,聲音也比平時輕了很多:“就跟我說說話吧。”
話雖這麼說,傅盈一點沒覺得江棘有要聊天的樣子。
吊瓶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掛完,現在的他側躺著埋進被窩,被子拉到鼻子以上,雙眼緊閉,除了抓著自己的手還在用力,完全是一副要進入夢鄉的模樣。
而且剛進房間時傅盈就發現他的被窩是亂著的,放在以往,他起床後床還沒收拾的情況是不太可能出現的,所以這隻能說明他來接自己之前一直在床上躺著,他是直接從被窩裡出來就去接她了。
傅盈看向落在收進牆角的掛水架上,看了兩眼後又收回目光。
她不由得想,他何必呢?
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漸漸變小,最後那隻手終於鬆開,縮回了被窩中。
傅盈想了想,隨口道:“你怎麼又掛水了?是又發燒了嗎?”
候在一旁的管家回道:“少爺的身體本就不適應長途……”
江棘忽然冷聲道:“下去。”
傅盈一怔,下意識地看向管家:“等等,你就在門口等著,彆走遠,萬一他有什麼需要還是要你在比較方便。”
管家欠了欠身:“是。”
等管家退出去了傅盈才發現江棘在笑,雖然隻露了雙眼睛在被子外,眼睛還是微微闔上的,但她就是看出了他在笑。
帶著點嘲諷,又有點壞。
她不禁白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江棘闔上眼,語氣輕飄飄地問她:“怕我呢?”
“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傅盈沒什麼交流的欲.望,她彆開視線朝房間掃了眼,神情隨意道,“快說吧,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早說完早走人,我不在這妨礙你睡覺。”
江棘說:“不妨礙。”
“……”
他睜開眼,淺色的眸子裡倒映著傅盈的身影:“我就躺一會,不睡。”
“……”
這樣的江棘令傅盈有些不適應。
換做以往,江棘想要她做什麼基本都是用恐嚇、陰狠、威脅之類的語氣或者表情,逼著她聽話,從來沒有過這種溫聲細語的時候,甚至她還從裡麵察覺到了一點低聲下氣還有撒嬌的感覺。
低聲下氣?
撒嬌?
這還是江棘嗎?
傅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試探著問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嗎?”
“嗯。”
“……哦。”
“怎麼?”
傅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不出聲,江棘也沒了話,他閉著眼安安靜靜地躺在黑色的大床上,蒼白的皮膚和眼下的微青在純黑色的映襯下更加明顯。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看起來卻比她一個女孩子還顯得脆弱易折。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傅盈垂下眼,愧疚感漫上心間。
昨夜在腦海裡不停盤旋的問題又浮現在眼前,她閉上眼深呼吸了一下,隨後轉移注意力,打量起了江棘的臥房,強行把那些情緒從心底揮開。
江棘的臥室很大,裡麵不管什麼家具基本都是KING SIZE的型號,最顯眼的還是落地窗旁的超大辦公桌,上麵放著好幾台電腦,還有滿桌子的文件。
電腦全都開著,屏幕上是滿滿的曲線和文字。
這些東西她一個正常人看著都覺得眼花,更何況一個身上有傷還在生病發燒的人?
傅盈扭過頭,視線又落在他床頭櫃上的紅酒瓶上,旁邊擺著的酒杯是空的,但裡麵沾著新鮮的酒液,看樣子他今天還喝過。
明知身體不好還喝酒,難道他不要命了嗎?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這確實是他能夠乾得出來的事。
坐了好一會江棘也沒出聲,傅盈鬆了口氣,悄聲站起打算走人。然而還沒等她站直,她以為已經睡著的江棘卻忽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