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這個,當年她在幽宮裡發現昏迷不醒的蕭珩,將他帶去昭華宮後,他借此機會成為她姑母宸貴妃的養子。
他心思縝密,認仇人為母隻是他隱忍的第一步,真正圖謀的是宸貴妃背後的靖安侯府。
他很清楚沒有一個有力的靠山,根本沒法在這波譎雲詭的宮中拚出自己的一條路,也沒辦法越過出身地位,伸手觸碰到那九重宮闕。
顯然,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十分成功。
宸貴妃對他視如己出,幫助他順利地入住東宮,成為國之儲君,而後更是代替中風臥床不起的光承帝監國。
蕭珩此人無情無義,他心中唯一的那一抹柔情與良知早就隨著程貴人的死而消散了,即便這一世有太子蕭琅悉心教導,許明舒也不得不提防他再有崛起的可能。
若是蕭珩在蘇州遇見了鄧硯塵,憑他的性子必然會懷疑當地接連發生的案件同靖安侯府乃至將軍府有著不可告人的聯係。
彼時,她父親上交了兵符,光承帝正處於當日衝動行事後的愧疚中,她們府裡不能在這個時候再經曆任何風浪。
現如今她母親徐夫人平安產子,壓在許明舒心口的巨石終於鬆動了幾分。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暗自慶幸,這一世許多事情在她的努力下還是可以得到改變。她阿娘和弟弟是這樣,爹爹、姑母、四叔、乃至整個靖安侯府也是一樣。
窗外蟬鳴聲陣陣,許明舒意識逐漸模糊時,心想道:她應當趁著蕭珩不在宮裡,去看看姑母。光承帝當日毫無征兆地發怒,必然將她姑母嚇到了。
如今府中有她父親坐鎮,她不能叫她姑母在宮裡孤立無援。
眼皮越來越沉,許明舒打了個嗬欠,枕著自己的月兒枕陷入夢鄉。
月色氤氳,太子蕭琅所在的書房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他手中拿著一本地方誌不斷翻閱查詢著,看到有用的位置便執紅筆耐心地做著批注。他看得投入,連院中來了人都未曾察覺。
/>王皇後透過敞開的窗看見蕭琅正側身坐在那裡,囑咐下人噤聲,不要驚擾到他。
王皇後從身邊女官手上接來了籃子,緩步走近書房中。
桌前燭火晃動,蕭琅抬首時方才發覺母親已經站在自己房前。
他連忙站起身,驚訝道: “母後,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
王皇後麵上洋溢著笑容,走近道: "就知道你還沒睡,過來看看,順便做了宵夜給你。"
蕭琅繞過桌案走到王皇後麵前,扶著她在椅子上落座, "這種事交給宮人來做就好了,母後何必親自跑一趟。"
“你不要以為本宮不知道,平常宮人送來的補品你總是借口推脫,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為娘的隻能過來親自督促。"
蕭琅有些難為情,柔聲哄道: “母後,這些東西兒臣日日都服用,也沒見有什麼效果,何必再辛苦了您和東宮眾人。"
王皇後擰眉, "沒效果就是最好的效果,這幾年你身子也穩定了,不再似從前那般容易生病,這已經很好了。"
她抬手指了指書案上放置的籃子道: “再者說,這些是你宸娘娘費心搜尋送來給你的,你若是不用,豈不是枉費了她一份心意?"
“宸娘娘,”蕭琅微微一愣,話到了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王皇後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歎了口氣道: “你宸娘娘的確是對你的事十分上心,先前宮宴上你父皇斥責了她之後,昭華宮這段時間來奉行節儉,連多一個蠟燭都不敢點。可還是尋了這些名貴的藥材私下叫人送到本宮這裡來,從未有過間斷。"
蕭琅心頭一暖,猶豫半晌開口道: “父皇當日之事,的確是有些欠妥…兒臣這就派人去昭華宮給宸娘娘道謝。"
“罷了,”王皇後抬手製止道, "今日去不得,算了吧。""為何?"蕭琅問。
王皇後目光看向遠處,緩緩道: "今日,是沈國公世子的祭日。"
宸貴妃在進宮前曾同沈國公世子定了親,這是滿宮皆知的事情。
蕭琅神色一凝,沒再多說言。
房內氣氛凝
固了許久,蕭琅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忙道: “按照以往,今晚父皇會去母後那裡留宿,您怎麼出來我這了?"
王皇後端起宮人遞來的熱茶,聞聲茶盞送到嘴邊一頓。
她像是失去了興趣般將茶盞放下,苦笑道: “昭華宮去不得,便想到坤寧宮圖清靜,不見也罷。"
蕭琅眼中流露出震驚之色,他輕聲提醒道: “母後!”
王皇後回神,避開他的話題朝他笑了笑道: “喝藥吧,過會兒該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