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的希望成真了,老太太果然買了她們的鹵菜,還嘀咕了句:“我倒要看看這省城的乾子是個什麼味道。”
王瀟的希望落空了,因為老太對雞爪沒興趣,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隻開口要了一塊錢的鹵乾。
她也不失望,上手夾菜,又按照客人的要求盛滿了一碗鹵湯。嗯,有眼光,這鹵湯拌麵條很好吃的。
開門紅,一單生意成了,下一單也就來了。等姐妹倆推車走了半個村,滿滿一鋼精鍋的鹵乾竟然已經消耗了差不多一半。
陳晶晶都著急起來:“怎麼沒人要雞爪呢?雞爪好吃的。”
王瀟安慰她:“沒事,大人們還沒回來呢。”
正說話,她倆迎頭撞上了從田裡回村的舅舅和舅母。昨晚買鹵乾給她倆吃的桂珍嬢嬢老遠地就咧嘴朝她倆大笑:“打那頭就看到你倆了,我還想賣鹵乾的怎麼來了,怎麼是你們啊?”
舅舅和舅母也滿頭霧水,他倆一早出門,中午飯也是在田裡吃的,根本沒回家,完全不知道兩個丫頭搗什麼鬼。
王瀟笑嘻嘻地直接打開鋼筋鍋蓋子:“對啊,我們鹵的。省城百年老店的配方,好吃呢。”
好吃不好吃,現在大家不知道。但香不香,長著鼻子都能聞得到。
乖乖,這香的,好幾個嗓子乾得能冒煙的都不由自主分泌了口水。
陳晶晶下意識驕傲地挺高了胸膛,這才哪到哪啊。她姐剛起鍋的時候,那才叫一個香呢。現在冷了,香味淡了起碼一半都不止。
王瀟已經夾了個雞爪塞到桂珍嬢嬢嘴邊:“嬢嬢你嘗嘗看,好吃呢。”
桂珍嬢嬢想推拒,可是她手臟,不敢碰城裡來的大學生乾部,隻能被迫張嘴,叫塞了隻又香又辣又鮮的雞爪。
乖乖,這肉都要化了,一抿就滑下去。好吃,真好吃。
今天打稻的人家一看她的臉色,立刻笑著主動開口:“行啊,那我們今晚省點事加個菜吧。這雞爪怎麼賣啊?”
呃,王瀟還真不知道。
她對1990年周鎮的物價缺乏透徹的認知。雞爪的價格跟豆腐差不多,那應該鹵雞爪和鹵乾子也賣一個價,可是二者的加工流程不同,一斤裡乾貨的分量不一樣,好像也不該這樣算。
最後還是農民們幫她定了價,跟豬肉一樣,兩塊三一斤。
不是大家給她抬價,而是鹵菜的加成價格本來就高。比方說鎮上賣的虎皮鳳爪和鹽水鵝都是三塊錢一斤,因為一般人家不會做啊,技術本身就值錢呢。
王瀟表示,學會了。
她主動抹了零頭:“兩塊錢吧,兩塊錢一斤好了。我也是頭回賣東西。”
舅舅舅母趕緊幫腔:“對對對,兩塊錢。”
兩口子雖然覺得大學生外甥女當起小販來很奇怪,但她不吵著鬨著要回省城給人當後媽,哪怕她要拆房子,當長輩的都沒二話,何況是小小的賣點兒吃的呢。
主家也大方,掏了五塊錢要買雞爪呢。
隻不過因為王瀟沒準備塑料袋裝,現在用的稱又不是電子秤,而是帶秤杆的那種,最後還是當過小刀手的胡生大伯憑借他毒辣的眼光給定的數:一隻藍花大碗裝平了就是兩塊錢的雞爪,一隻盛湯的大海碗裝滿了就是五塊錢的雞爪。
王瀟二話不說,立馬答應,這招方便。
實話實說,她還不太會用秤呢。
他們圍在路邊商量的時間有點長,這條路又是村裡人下田的必經路,好多從田裡回來的人都看到了,全都湊過來看熱鬨。
桂珍嬢嬢特彆給力地充當人形自來水,把鹵雞爪誇得天花亂墜。好些主家叫旁邊人起哄,也掏腰包表示要買雞爪。
於是最後竟然這一鋼筋鍋的鹵菜是鹵雞爪先賣得一乾二淨。
也難怪,雞爪要比油豆乾打秤的多,本來就少。
姐妹倆顧不上聽招呼去玩去吃飯,趕緊推著車跑完剩下半個村賣掉了鋼精鍋裡的鹵乾子,又立馬跑回家盛第二鍋。
這回她倆跑到了隔壁村,少了現成的自來水,最後鍋裡的鹵乾賣光了,鹵雞爪卻沒怎麼動。
等兩人再回家時,天都已經發灰了。從田裡回來的舅舅舅母也忙完了自家自留地的活,看到人立馬招呼:“好了好了,趕緊跟我們去吃飯吧。”
陳晶晶現在已經逐步進入狀態,完全不想吃飯,隻擔憂:“不行,還有一鍋鹵菜呢。”
啊?
家長驚呆了,家裡的灶台一般除了逢年過節辦席麵時以外,裡鍋都不用的。所以他們回家看到外麵的鐵鍋已經空了,還以為鹵菜都賣完了呢。
王瀟也懊惱,不是市場飽和,而是她動作太慢了。兩個多小時竟然隻跑了兩個村而已,要是手腳再快點兒,跑上四五個村,那鹵菜肯定賣得一乾二淨。
陳晶晶急得要命:“一大鍋呢,不賣掉全虧了。”
“沒事。”王瀟安慰她,“已經回本了。”
何止是回本啊,她掏出兜裡收的所有鈔票,有一毛兩毛還有一塊兩塊,最大的麵值是五塊,最小的麵值是五分。加在一起,乖乖,整整19塊8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