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這一瞬間,她懷疑自己還沒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因為如此緊張的時刻,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狗日的,這包裡裝的大肉包完蛋了,都叫紮破了,多濃鬱的肉汁香味啊。
這一包40個呢,滿滿一大袋子,18塊錢的本金打水漂了。
然後她用力抵著書包往前一推,鮮香撲鼻的大肉包從劃破的包裡滾了出來。
剛好旁邊一位奶奶也回過神來了,鼓足勇氣端起手上的罐頭,狠狠砸向了搶匪的腦袋。那搶匪估計眼睛發花,看不清,一腳踩上大肉包,撲了。
倘若這是在放電影,王瀟一定能笑死。
啥叫現世報?這就是典型。
可惜親臨現場的她笑不出來,因為搶匪滑倒的方向是猛地撲向了她。
她下意識地往空著的內座一躲,身體叫重力撞了下,後腦勺一懵,不知道是磕上了車窗玻璃還是車椅的尖角,反正眼睛一黑,暈了。
暈了好,暈了睜眼說不定就回去了。
唉,應該拿那一萬多塊買點猴票啥的,好歹留給王家老兩口增值。
畢竟以原主那戀愛腦的勁兒,就算老兩口累死也填不飽窟窿。
唉,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個鬼啊。
愛誰都不如愛自己,天底下沒有誰比自己更重要。
哪怕是親生的,變成吸血鬼也得及時斷舍離,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成年子女是獨立的,愛怎麼造是他們自己的事,誰也彆道德綁架誰。
王瀟迷迷糊糊地再睜開眼,瞧見一張模糊的放大臉時,十分想問:“同誌,今年是哪一年啊?”
她這一穿個把月,不知道賬號管理混亂成啥樣了。可千萬彆大規模掉活粉。僵屍粉隻能撐麵子,真金白銀支持她的隻有活粉。
嗯,她要說自己穿書了會有人信嗎?說出來吸粉是吸粉,但如果被當成傳播封建迷信直接封賬號那可得不償失了。
她還想為下一個一千萬而奮鬥呢。
王瀟正神遊天外中,突然間叫一嗓子嚎得渾身一個激靈。
陳大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個死丫頭,你這是要我的命哦,哪個讓你往前衝的啊?”
行了,不用再想東想西了,沒穿回頭。
王瀟從下一個一千萬的美夢裡驚喜,十分實際地想到了眼前的幾十塊錢,不得不艱難地開口提醒陳雁秋女士:“媽,包子,460個包子,我帶給肥皂廠的。”
500隻包子不是小數目,三兩一個有分量也有體積。大行李箱裝不下,她跟唐一成分彆又一人背了40隻和60隻,她包裡的那40隻是完蛋了,但剩下的460隻應該還能再挽救一下。
一隻掙1毛5,460隻就是69塊錢,刨除掉損失的18塊,那也是51塊錢呢。
嗯,這買賣沒虧。
要不是看她奄奄一息的,陳大夫職業道德尚存,絕對能上手一巴掌拍死這不省心的死孩子。都什麼時候了,也不看看她什麼情況,還惦記著肉包子。
“包包包,缺一口包子吃啊!”
王瀟跟人講道理:“我答應了肥皂廠給帶的,人家都等好幾天了。”
跟世界上絕大部分地區一樣,工業區都是紮堆的,縣城的工廠也集中在同一塊區域。
上回她給肥皂廠職工帶金寧大肉包的消息傳出後,這趟其他廠的職工也托熟人找上門了,個個都熱情的不得了。
她一來是運力有限,二來物以稀為貴,適當的饑餓營銷十分必要;否則她一趟帶貨1000隻大肉包都不成問題。
人家翹首以盼這麼長時間,作為供貨商,哪怕是天上下刀子她都得把貨送到位。不然口碑壞了,下回還怎麼贏得消費者的信任。
“咚”的一聲,病房門開了。
跑得滿頭大汗的肥皂廠廠長和廠辦主任氣喘籲籲地衝到病床前,飽含熱淚地要抓王瀟的手:“王工,你一心為了肥皂廠,我們都知道。我代表我們肥皂廠的全體職工感激你。”
看看,多麼好的同誌,到這個時候還一心惦記著肥皂廠的職工,生怕工人有丁點兒不滿意。
王瀟嚇得頭都不敢暈了,差點沒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
乾嘛?她隻是順便掙點小錢錢而已,大可不必如此激動。
陳大夫哭得更加傷心:“你個死丫頭,你犟什麼?人家要搶錢,你給人家錢不就行了嗎?”
王瀟根本不能動,一動就要吐,現在被哭得腦袋更是快炸開了,她隻能勉強發聲:“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
但凡搶個三五百就能花錢消災,她也不願意冒生命危險。可搶劫就跟鬼子進村一樣,往往還伴隨著強-奸和殺戮,當然得在能反抗的時候趕緊反抗了。
旁邊響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然後王瀟病床前就莫名其妙多了個拿話筒的人。
她頭暈的厲害,看不太真切對方的臉,隻聽到人家的聲音,是個小姐姐,聲音怪甜的:“同誌,你說不是錢的事兒,那在關鍵時刻,是什麼讓你挺身而出,奮起反抗,從而救了一車人的性命?”
王瀟直接傻了。
話筒?
這年頭誰在外麵還帶著話筒?
媽呀!記者啊,這是。
她要上電視了吧。
1990年電視可是影響力最大最廣的傳播媒介。
神哎,早知道她穿書也要走紅人路線,她高低得每天堅持練瑜伽,爭取以最佳形象出鏡。
夭壽哦,得虧現在是冬天,不然肚子上多出來的小肉肉鐵定要影響她吸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