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這步, 張燕真是兵敗如山倒。
哪怕她一不做二不休,要吊死在阮家人麵前,也未能得償所願。
畢竟心軟的都是老實人,阮瑞爸媽那是一般的角色嗎?
在書裡, 這二位可是PUA原主團團轉, 讓人為了證明自己真能把繼女當成親生的而主動去做結紮手術的厲害主兒。
你張燕要上吊啊?行啊, 要繩子還是凳子,我們幫你搬。
待到全院的人都跑過來看熱鬨, 阮家人也不為所動。最後張燕獨角戲唱不下去, 叫她聞訊趕來的爸媽一個巴掌拽回家去了。
她爹媽本來就看不上阮瑞。他在高中就是圖書館管理員而已,收入還比不上女兒這個廠區幼兒園老師高呢。
忙了一整天,折騰的雞飛狗跳, 最後隻折騰出一場寂寞。
王瀟不由得捂住額頭。
她承認事情發展到這步, 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輕敵了,戰略上藐視阮瑞這個拆白黨沒問題, 那就是隻大寫的辣雞。但戰術上不該輕視敵人。
她忽略了阮瑞的智商絕對不低。即便是反派, 人家也是真長了腦子的反派。
在他麵前,一個張燕的確不夠用。
不過她又不是神仙,犯錯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亡羊補牢, 猶未晚也。
出狀況了,再調整好了。
所謂蛇打七寸,想讓阮瑞乖乖離婚,那必須得拿捏住他的死穴。
阮瑞的人設是什麼?刨除對原主和原主一家的惡之外, 他在其他人麵前形象挺好的。是始終對女主念念不忘的深情初戀,是對女兒關懷備至的女兒奴。
現在,女主已經出國,繼續她一生的傳奇, 王瀟夠不到邊。
但是那個矮冬瓜嬌嬌,可就在省城呢。
王瀟摸著鼻子,拚命在腦海中回憶那本書的細節,從中提取自己能利用的有效信息。
對了,就從“女兒奴”這個身份入手。
阮瑞願意為了真愛,有女萬事足。不代表他爹媽樂意啊。
天底下不念叨孫子的公婆,不說珍稀動物吧,那也是妥妥的少數派。
比如說王瀟自己,她穿書前是她奶奶一手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可以說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感情不能說不深厚。
但這完全不妨礙在奶奶心目中,她那位一年都難得打一回電話關心奶奶一句且一分錢都沒在老人身上花過的堂哥,和她那位連奶奶家門都不肯進的異母弟弟,才是老太太的真愛。
錢在哪愛在哪,老太太攢的私房錢大頭都留給他們呢。
換成阮瑞的爹媽,情況差不多。
在那本小說裡,這二位將原主PUA的主動跑去做結紮手續以自證人品高尚後,又哭天搶地唉歎他們老阮家絕後了,罵原主是隻不生蛋的雞。
既然他們這麼心心念念抱孫子,那可不能壞了他家的皇位傳承。
王瀟三言兩語說了自己的想法,唬得陳大夫一跳。當媽的人臉都白了,立刻嗬斥女兒:“彆瞎胡鬨,你壞了名聲以後還怎麼找對象啊。哪個條件好的男的會找生不了小孩的女人?”
王瀟哭笑不得。
她沒打算自汙啊。
雖然她對結婚生孩子不感興趣,但生物進化還沒把女人的子宮給進化掉,她就沒理由認定自己長了子宮是罪過。
那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沒必要為了任何人舍棄,哪怕僅僅是在名義上的舍棄。
她搖頭:“我沒打算說我自己不孕不育,是讓阮家自己放棄。”
要怎麼辦?
從計劃生育入手唄。
放開二胎三胎政策之前,計劃生育因為超生罰款的存在,在全國各地推行的十分順暢,地方執法者可積極主動了。
她記得有一個百日無孩計劃,一個縣一百天一個孩子都沒出生,可見此時計劃生育執行力度究竟有多大。
陳雁秋聽的雲裡霧裡,計劃生育她當然知道。
作為廠醫,她可太了解那些人,為了超生他們有多麼的無所不用其極。
要她說,計劃生育好不好?當然好了。不然整得跟春節聯歡晚會上放的《超生遊擊隊》一樣,女的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那她還有什麼自己的事業可言。
但什麼“百日無孩”,那就聳人聽聞了。這也不符合常識啊,自然情況下,嚴格執行計劃生育,一個縣也肯定每天都有小孩出生的。
怎麼無孩?是把生下來的小孩掐死還是把好好的孩子打掉?這是謀殺哦!
王瀟卡殼,得,這才1990年呢,估計此事很可能還沒發生。
不過沒關係,她抓住一點就行:“不是說一對夫妻一個孩嗎?阮家已經有個孫女了,還想要孫子,計生辦能同意?”
陳雁秋十分懷疑:“不是吧,你還沒生過呢,應該不算。咱們這裡沒這回事兒。”
王瀟無語了。
難怪原主一家被阮家吃的死死的,除了當爹媽的心太軟要跟女兒共沉淪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實在太老實了。
什麼叫做不算,計劃生育如何執行標準本來就是彈性的。
省城沒這麼搞又怎樣?外地有啊。你怎麼就能肯定以後省城也不這麼搞?
陳大夫隻是過於善良,不是智商跟不上。女兒這麼一說,她立刻心領神會:“沒錯沒錯,隻能有一個小孩。”
她猛然又回過神來,“他家有這麼好講話?要真解決了那個小孩,這婚不還照樣離不掉?”
她是不滿女兒當後媽嗎?
她是單純地看不上那一家人。
倘若他們為了確保吃絕戶,連自家的小孩都不要,隻能說明他們喪儘天良,更可怕!
王瀟搖頭,十分篤定:“不會的,阮瑞之所以拉著我不放,就是為了找人照顧她女兒。他的目的就是找個免費保姆。”
“免費?”陳雁秋忍不住冷笑,“還免費呢,你就是帶錢倒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