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師生病了?需要我們幫忙嗎?”
俞遙拿著終端迅速回複:“不用啦, 隻是發燒,現在還在休息, 我能照顧好他。我找你是想問問, 據說他去年生病住了一段時間的院, 那段時間都是誰在照顧他?”
這一句發出去後,那邊好一會兒沒回複。等俞遙盯著江仲林的睡臉看了差不多有十分鐘, 新的信息才發過來。
對方說:“因為我和郭童在另一個城市,距離老師有點遠, 那段時間又很忙,所以老師住院期間我們隻去看過一回, 我們去的時候照顧老師的是個不太熟的學弟, 去年還在海大上學, 今年應該是畢業了, 我沒有他的聯係方式。而且我剛才問了下其他人,那個學弟隻照顧了老師幾天, 那段時間是附近有空的學生輪流去照顧的。”
俞遙又和羅蓉女士聊了幾句,沒問出什麼, 就結束了聊天。她坐在這床邊看著江仲林睡覺的時候,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江仲林偶然提起過的一件事,他說他去年生過一場病,後來就辭職了, 俞遙想知道他那時候是什麼病, 究竟是什麼情況。
可她在江仲林的學生群裡問了幾個學生, 都是和羅蓉一樣,說自己不太清楚,哪怕是找到一個曾照顧過江仲林兩天的學生,對方也滿口不清楚,隻說自己是被學長臨時叫去幫忙,隻替江老師買了幾次飯菜,其餘時間沒做什麼,也不清楚江老師具體是什麼病。
俞遙有點懷疑是不是江仲林之前跟這些學生說了些什麼,讓他們不準跟她透露,可想想又覺得沒必要,這種事有什麼好隱瞞的。
本來隻是一個一時興起想問問的事,結果因為問不到答案,俞遙突然間就有點在意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要是真是什麼嚴重的病,或許家裡會有留下來的診斷書之類,還有相關的檢查單。
這麼一想,俞遙就坐不住了,她看看江仲林還睡得很熟,輕手輕腳地站起來,走進了隔壁的書房。
江仲林要是存放什麼資料一類,應該就會在這裡。
俞遙對那開放式的書櫃隻是稍稍劃過,重點關注那些關上的櫃子和抽屜。江仲林這個人是典型的‘君子坦蕩蕩’,書房裡的櫃子全都沒有鎖,俞遙伸手一拉就開了,裡麵放著的大多是些陳年書籍報告一類,還有俞遙不太認識的舊書稿,一些零碎的紀念品。
俞遙本來是想著來找找那想象中的診斷書,結果翻著翻著,她的注意力就被那些明顯有些年頭的東西給拉走了。她在一個櫃子底找到個盒子,打開來看,發現是一小盒子褪色的草莓,俞遙伸手捏了捏,硬的。她一下子想起來江仲林之前跟他說過,郭童學生時候惡作劇給他這個老師送過一盒黏土草莓。
原來他還留著。
俞遙翻到了一本相冊,現在的終端儲存量都非常大,人們都習慣將這種實體照片變成電子照片存儲,可沒想到,江仲林竟然還有這麼一本厚厚的相冊。這本相冊裡,幾乎都是俞遙不認識的人,看著那些照片上‘某某屆師生留影’的紅字,俞遙才發現,原來江仲林曾教過這麼多的學生。還有很多明顯是畢業學生們單獨的照片,江仲林也收藏了一份在這裡,而他自己的身影很少出現。俞遙發現這些照片裡的學校並不一樣,這表示江仲林並不隻在一個學校任教過。
她一個個地去看那些陌生的學生,他們的笑臉在時光裡凝固,微微泛著舊意,而他們身邊的景色,那些學校大樓也在慢慢變化。最讓她在意的是照片裡的江仲林,他由年輕逐漸變老,被學生們簇擁在中間,一張一張照片翻過去,俞遙發現他的兩鬢慢慢變白了,他本來不應該老得這麼快。
她把相冊放回去,又看到不少榮譽證書,這些證書有江仲林在學校被評為優秀教師的獎狀,有參加某些文學類比賽獲獎,還有學校術法比賽的獎狀,甚至還有一麵錦旗,卷在那,用綢帶係著。
這所有的,都代表了江仲林流逝的時間,是他在人生長河裡撿拾起的一個個鵝卵石。
俞遙看完了這些櫃子,最後來到江仲林常坐的那個書桌前。這也是個很舊的書桌了,桌麵上有劃痕,還有像是被火燙過的小小一片焦黑。上麵有一塊玻璃,壓著幾張舊報紙。俞遙以前沒注意,這幾張報紙上的內容很尋常,都是些當時事,雞毛蒜皮,沒有一件事是俞遙知道的。
可這回,也許是福至心靈,她突然在這張報紙最底下的折角處,看到了那裡小小廣告位上的一個尋人啟事。
尋她的。
這是很多年前的報紙了。這一張書桌也是用了很久的書桌。
俞遙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她打開書桌底下的抽屜,裡麵放了白紙和本子,還有舊鋼筆。江仲林寫壞了的鋼筆,要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就會不忍心扔,隻好全都放在這。其餘全都是些聯絡本電話本地址簿一類,俞遙隨手翻了翻就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