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後不怎麼願意大政奉還……皇帝自詡是個孝子,怎麼能逼迫母親?
因此,他就想著得從朝廷入手才行。
這若是有朝中重臣提議請太後退居後宮,那太後也不能再說抗拒什麼吧?
這得是朝中重臣,分量夠,扛得住戚太後才行。
這樣的人不多,皇帝想來想去,就隻有身為王叔的成王,與他這個異母兄魏王了。
他隨口說了這一句,更多的細節都要等成王進宮一塊兒說。
隻是左等成王不見,右等成王不見,皇帝心裡不耐煩,一邊打發人去瞧瞧成王是不是進宮了,一邊又與眯著眼睛隻盯著羞答答怯生生往自己身後躲的金環的魏王沒什麼投契的話,因此,便隻笑著對金環說道,“這是魏王兄,你怕什麼。”
金環紅著臉頰,隻求助地,依賴地看著皇帝。
皇帝被這樣求助的目光看得心裡一熱,隻覺得自己這一刻格外可靠。
魏王的目光卻猛地一沉。
“罷了罷了,你是後宅女子,見不得威風凜凜的王兄。”
見金環目不轉睛隻盯著自己,半點對魏王感興趣的意思都沒有,顯然在她的心裡自己才是最英俊討人喜歡的,皇帝便挺了挺自己單薄的胸膛,略得意地掃過魏王,也不理睬他了,隻依舊高興地對金環問道,“那素日裡表妹在家中都讀什麼書?都喜歡什麼消遣?朕瞧著素日裡表妹都一本正經的,難道平日裡沒有些旁的興趣?”
“怎麼沒有。”金環見他對戚顏興致勃勃,美眸一轉,也不提戚顏素日裡都讀什麼好書,隻輕快地說道,“二姑娘興趣好些,陛下不知道吧?咱們姑娘春日裡還喜歡在迎春花樹下小睡,平日裡梳洗……”
她不提戚顏什麼其他的喜好,隻提及這些私密的,隻有貼身丫鬟才知道的的事滿足皇帝的好奇,隻是才說到這裡,就聽到魏王突然冷冷地說道,“住口!”
這一聲冰冷的聲音無禮得很,聲音平淡,可是金環卻隻覺得心跳都停滯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冷颼颼的,轉頭,不安地去看嗬斥了自己的魏王。
“王兄,你又怎麼了?”皇帝不耐地問道。
他正聽得高興呢。
一向端莊溫和的戚顏平日裡還有這樣小女兒情態,他怎麼能不覺得可愛呢?
“陛下。”魏王卻已經站起來對皇帝板著臉說道,“長安郡主身為閨閣女子,私事怎麼能隨意被男子聽到?這讓她日後怎麼做人?這丫鬟背主,隨意將主子的事到處宣揚,背主諂媚的丫鬟,陛下該拖出去打死!陛下是一國之君,怎能做這樣的事!”
他聲音低沉,身材高大威嚴,站在皇帝不遠處,隻讓皇帝感受到被籠罩住的窒息感。
雖然這話都是正經話,皇帝卻格外不滿。
“朕又不是表妹的外人。”
“長安郡主與陛下就算是親兄妹,陛下也沒有聽一個女子私密之事的資格。”魏王冷冷地看著皇帝。
他雖然為人陰沉,可是打從回到京都對皇帝格外規矩尊重,突然變得這麼不客氣,皇帝不由惱了。
“王兄在說什麼?朕與表妹之間如何,與王兄有什麼關係!朕與表妹……”戚顏曾經是他沒過門的皇後,怎麼可能是沒有瓜葛的人呢?
如今見魏王口口聲聲撇清自己與戚顏之間的關係,還教訓自己,皇帝年輕氣盛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態度,且見魏王目光森然地看著自己,他在後宮正因戚太後惱火,不能忤逆不孝,如今,就把氣都撒在魏王的頭上,厲聲訓斥道,“朕叫你一聲王兄,難道是要你與朕作對的不成?你以為你是誰?!你敢教訓朕?!混賬東西!你,你這是大逆不道!”
魏王並無惶恐,對皇帝的怒斥充耳不聞,隻盯著皇帝冷冷地說道,“請陛下將這背主的丫頭打死!”
“你說什麼?!”皇帝不敢置信地問道。
“這丫鬟背主,將舊主之事拿來討好陛下,令長安郡主蒙羞……”魏王側頭冷冷地看著眼見兩位天皇貴重衝突,不由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金環說道,“怨不得她不將你帶去郡主府,原來早就知道你是什麼貨色!她早知你人品,卻饒了你一命,留你在承恩公府,已經對你有寬容之恩!你不知感激,竟然還敢背叛她!”
他目光都帶著殺氣,金環哪裡受得了這樣金戈鐵馬過的人物,尖叫了一聲撲到皇帝的身邊,抱著皇帝的手臂可憐地叫道,“陛下救救奴婢!”
“朕的麵前,誰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皇帝倔強上來了。
他如今是皇帝,怎麼能被魏王轄製。
且魏王對他與戚顏之間的那份指手畫腳,讓皇帝出離地憤怒了。
他霍然起身,看著魏王如同麵對戚太後一般大聲說道,“朕不僅不會殺她,還要抬舉她!她是表妹身邊貼身服侍的人,朕往後天天要知道表妹的事!往後,就讓她貼身服侍朕,就如同她曾經服侍表妹……”
說著說著,皇帝的臉色就變得得意興奮起來,隻覺得這樣極好。
“表妹本就是朕的人,這丫頭自然也是!”
戚顏是他沒過門的妻子,不是麼?
魏王之前尚未惱怒。
待聽到“服侍朕如同曾經服侍表妹”,他淺褐色的眼睛猛地張開,上前一步,一把緊緊地攥住了皇帝的脖子。
金環刺耳的尖叫在禦書房響起。
皇帝被掐著脖子扣在了身後的龍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