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險些殺了皇帝,戚太後都覺得沒有戚顏如今的可惡。
“二妹妹,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吧。”戚鸞被此刻戚顏與戚太後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壞了,見戚顏勾著嘴角,一隻手依舊避開,不許皇帝拉扯自己,她紅著眼睛上前,美豔的麵容此刻一片哀愁,輕聲說道,“陛下與姑母是親母子,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挑撥是非呢?家和萬事興,而且,而且我和姑母都很擔心陛下呀。”
她跪坐下去,靠著皇帝低聲哭了起來。
這樣柔弱,與皇帝一同吃苦的樣子,讓戚顏笑了笑。
她戲謔地看著戚鸞。
雖然戚鸞奪走了自己的皇後之位,涉足自己的婚事,可一直以來,戚顏一直都沒怎麼對她出手。
沒有如尋常人家一樣扯著她的頭發罵她狐狸精,也沒有與她廝打叫罵,不是因為怕了她,而是因為在她的心裡,戚太後母子更加可惡些,她騰不出手收拾她。
如今見戚鸞一身大紅盛裝,尚且在新婚的皇後美豔絕倫,容光熠熠,楚楚動人的模樣,戚顏不由想到前世今生,自己與戚茹的蒼白無力。
“姑母,哪裡來的姑母?你如今是陛下的妻子,是一國皇後,是在叫誰姑母?怎麼,在你的心裡,是先有太後,再有陛下,是麼?”
這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戚鸞卻驚駭地抓緊了皇帝微微顫抖的手臂,用力搖頭對皇帝說道,“不是的,不是的!陛下,我隻是……”她隻是想說,自己叫太後為姑母都習慣了。
反正這宮裡是戚家女人說了算,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如今,妹妹卻一下子叫嚷了出來。
可皇帝已經顧不得她的解釋了。
他自己都已經怕得要死,哪裡顧得上安慰愛惜妻子臉上的笑容,隻流著眼淚看著戚顏說道,“朕知道,表妹的心裡還是最記掛朕了!”
能第一時間進宮,能因為戚太後與皇後的態度為他抱不平,可見戚顏心裡還是看重他的不是麼?
更何況,戚顏是打了他一耳光的女人。
連皇帝的臉都敢打,對於皇帝來說,戚顏是最擁有勇氣的人。
他最狼狽的一麵都被她看到,被她壓製,所以才她的麵前,他就算再狼狽也不覺得丟臉。
可戚鸞不一樣。
她是仰慕他,把他視作天神的柔軟蒲草。
他最不堪的一麵,怎麼可以被她看到呢?
“我進宮來,不是來與陛下說這些。”挑撥的話說完了,就算皇帝如今沒有放在心裡,可這些挑撥就如同毒草,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作,毒死一片。
戚顏隨意地挑撥了幾句,就隻記得今日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見皇帝祈求地看著自己,對自己伸手,她俯身在他的麵前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問道,“我進宮來是想問問,今日死的那個金環,陛下為什麼要把她留在宮中,口口聲聲要抬舉她?你將我置於何地?”
本以為是來安慰自己的,可沒有想到她是來質問自己的,皇帝伸向戚顏的手僵硬在半空,呆呆地,淚流滿麵地看著她。
他想要發火,可是看著戚顏冰冷厭惡的眼睛,又覺得惶恐。
“朕沒有,朕不是!”這一刻,皇帝突然很害怕戚顏當真厭惡了自己,退步抽身離開,把自己留在這個連母親都對他的死活置之不理的宮裡。
若連戚顏都厭惡他,那這宮裡,誰還能做支持他的人?
皇帝急了,用力把抱著自己的手臂委屈得不得了的妻子扯開,也不在意自己珍惜的愛人眼下大紅鮮豔的後袍都被扯亂,急忙和戚顏解釋說道,“朕,朕隻是想著,她是你的丫鬟,自然比旁人更貴重些,因此,因此才說了那些話。而且,朕是關心你啊!”
他說著說著,又覺得委屈無比,對戚顏流著眼淚說道,“你不是總對朕說,朕對不住你麼?朕,朕隻是想對你好些,多知道你喜歡什麼,日後好好對你。”他隻是因金環是戚顏的丫鬟,高看她一眼。
而且,金環告訴他那麼多戚顏的喜好,往後,往後他討好她的時候,才能更得她的心意啊!
這有什麼錯?
唯一的錯,不過就是魏王可惡,從中作梗罷了。
皇帝的話沒有讓戚顏動容。
可是幾乎是他的話脫口而出那一刻,戚鸞正委屈得不得了的臉上卻仿佛迎麵挨了一棍。
總是明媚可愛,笑容豔若朝陽的美貌的臉上,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皇帝在說什麼?
他想討好誰?
“所以,還要抬舉金環,羞辱我?”
“怎麼是羞辱你呢?她,她是你的丫鬟,朕封她做嬪妃,是為了給你添光彩啊!”
皇帝一下子想到魏王曾經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又覺得魏王可惡,又覺得要在戚顏的麵前告狀,急忙說道,“都是魏王不好!他說,朕對表妹來說是外人。可表妹知道,咱們之間怎麼是外人?我們是……”
“我們的確沒什麼瓜葛。對我而言,陛下本就是外人。”戚顏冷冷地說道。
皇帝的抱怨戛然而止。
這一刻,聽著戚顏冷冰冰的話,就仿佛又是隔空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
他……是她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