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戚顏手邊的茶吹了吹,隻是看了看茶便微微皺眉,對戚顏說道,“不是你喜歡的茶,彆喝了。”
不過是宮中尋常的招待人的茶罷了,雖然名貴,卻不是戚顏最喜歡的那種,魏王覺得戚顏被宮中怠慢了。
戚顏本來也不大喜歡在宮中飲食,聽到了,便微笑著對魏王說道,“都聽你的。”
她與魏王四目相對,對著彼此微笑起來。
成王靜靜地看著那一對容貌出色的年輕人相對而笑的模樣。
他的目光怔忡半晌,摩挲著腰間一枚孤零零的孤鳳玉佩半晌,慢慢地收回目光,且見皇帝還沒有過來,顯然是又先去與戚皇後親昵去了,便對戚顏淡淡地說道,“之前你送來的泥人不錯。”
他很少會理睬戚顏,突然對戚顏開口,戚顏哪裡敢怠慢,忙對成王恭敬地說道,“本是在街上瞧見,我見他家的泥人鮮亮討喜,活靈活現的,因此多買了好些。瞧著有趣,便送去給王爺解悶。”
“京都最有名的泥人鋪子也趕不上你送的這幾個更添鮮活氣。”
“有些街頭巷尾的老手藝人,雖然不及有名的鋪子裡頭精致細膩,粗糙些,可卻有煙火人家的味道。”
戚顏也很少出門,從前見的泥人過於精致卻多於匠氣,少了鮮活的肆意灑脫的味道。
她笑著說這些的時候,成王若有所思半晌,便微微頷首說道,“你說的對。或許多些煙火氣,總比待在宅子裡更快活些。”
這話何意呢?
戚顏見他不過是自言自語,便沒有接話,靜靜地聽著。
成王不過是說了這一句便罷了。
他不再開口,頓時宮殿裡就安靜了下來。
恰在這個時候,皇帝正有些不快地與戚鸞一同過來。
因早朝上把黑鍋都推給了戚鸞,因此,哪怕心裡埋怨戚鸞是這一件事的始作俑者,險些連累了自己,可看在她都為自己背黑鍋了,皇帝對戚鸞的那份遷怒與不滿暫且壓了下來,好好地哄了哄她。
本來,戚鸞正在宮裡哭泣,隻覺得自己被人辱罵難過極了,可有皇帝給自己說了許多好話,又說過些日子,等風頭過去,就給她加封封號,讓她做最風光的皇後,戚鸞頓時覺得這委屈也不算什麼。
她本就見皇帝沒有繼續遷怒責怪自己引來這麼多的麻煩而鬆了一口氣。
如今,見皇帝主動哄她,自然夫妻倆重歸舊好。
甚至,當想到皇帝會將最美好的封號封給她,戚鸞見到戚顏的時候,不由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皇帝說,她的封號裡會有“元”。
她是他的元後,而旁人……無論先來後到,都不會得到這個字。
想到這裡,戚鸞不由歡喜起來,隻是看到戚顏身邊正冷冷地看著自己的魏王,她臉上笑不出來了。
她往皇帝的身後躲了躲。
皇帝,皇帝也想躲開魏王些。
在朝中離得遠,人也多的時候也就罷了,可打從出了金環的事,每每與魏王接近些,皇帝都覺得心裡會有即將被擰斷脖子的恐懼。
他畏懼地掃過魏王搭在椅子上的大手,飛快地走到宮殿上首與戚鸞並肩坐下,才剛剛露出親切的笑容想要招呼戚顏,就見戚太後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
就算是成王與魏王俱在,戚太後也並不在意。
如今是在宮中,她是皇帝的生母!
她什麼都不會害怕。
“皇帝,你竟然這麼對我,對你的親生母親?你還有沒有良心?!”
她站在皇帝的麵前怒聲訓斥,“我為你守了十年天下,你就是這麼孝順我的麼?!混賬東西!”
她疾言厲色,氣勢強悍,皇帝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竟然在成王叔侄與戚顏的麵前訓斥自己,一時蒙了。
他都親政了,太後怎敢在旁人的麵前這麼不給他麵子?
“姑母。”戚鸞心裡正歡喜自己即將得到的封號,且想到自己在皇帝那兒恐怕還有些罪過,自然隻希望讓皇帝知道她與他是一條心,夫妻同心。
且想到曾經戚顏也在戚太後的麵前不讓半步,皇帝每每稱讚戚顏一心為了他,戚鸞偷偷去看妹妹,卻見妹妹無動於衷,仿佛太後斥責皇帝跟她沒關係,頓時讓她找到機會,急忙起身扯著戚太後的衣擺說道,“陛下也是為了姑母著想呀。”
她善解人意,用真誠感動的目光看著霍然扭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戚太後,善良地說道,“陛下也是心疼姑母為了朝廷嘔心瀝血。從前,年紀小的時候幫不了姑母什麼,可如今,陛下長大了,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天下,當然願意承擔自己的職責,也該讓姑母鬆快鬆快。姑母。”
她天真無邪地說道,“如今,姑母年紀也大了,不是時常頭痛麼。陛下讓姑母頤養天年,好好歇歇調養,這多好呀!”
她笑靨如花,說著如此體貼孝順的話。
皇帝微微頷首,深感滿意。
可麵對曾經自己那麼愛惜寵疼,不顧非議也要把後位送到她手中的心愛的侄女兒驟然說出這番話。
戚太後卻隻覺如遭雷劈!
戚鸞這背刺一刀鮮血淋漓。
她捂住了心口,麵容慘白地指了指一臉明媚的戚鸞。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