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的咬字和在奇異的地方拉長的語調讓抱怨也顯得像是在撒嬌,但七樂麵前的“小臣臣”顯然不吃這套。他一邊試圖掙脫“木兔光太郎”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臂,一邊理論道:
“……沒看見我才是被撞的那個嗎。”
七樂終於抓住木兔打量她的空檔向“小臣臣”道了歉。當然,她沒有稱呼對方。出於直覺,七樂覺得對方並不想聽到她也叫“小臣臣”,這應該是他們關係好的人之間的專屬昵稱。
“噢!抱歉,太小了、沒看見。”
盯著七樂的頭頂看了幾秒鐘,木兔恍然大悟般地說。
從對話流向來說,他應該是在回複“小臣臣”,但麵朝向又是對著七樂的。
七樂不知道他是在為誤會了“小臣臣”而自省,還是在嘲笑她的身高。
“長這麼矮真是對不住了,木兔前輩。”
七樂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這位國家隊的前輩,儘管她是才剛從對方自報家門的喊話聲中知道的名字。
因為意外事件而安靜了片刻的空氣重新開始流通。
完全出了采訪室,原本的隊列就沒有繼續保持下去了。此刻,女排隊員們三三兩兩簇擁在一起,男排隊員們也一個個勾肩搭背地迎麵走來。
對男女排共同接受采訪、依次分彆進行采訪的情形都相當熟悉的兩方隊長開始互相致意,簡單地問候起來。
“‘前輩’?你認識我嗎?不不不,我們以前認識嗎?你是我的後輩?醜三還是梟穀?還是說大學……”
“不,我想我和您在教育經曆方麵沒有任何重合之處。‘前輩’是指在國家隊的資曆。”
快言快語應付著木兔,七樂聽見男排隊長壓低聲音問了句“這就是那個七樂?”,而自家隊長飛快地瞥她一眼,緊接著應是。
在那之後,男排隊長又說了什麼諸如管教年紀小不聽話的隊員真辛苦、隊長的職責之類的話,話太密,七樂聽不清,也不想去聽。
而眼前的木兔還在密集地拋出問題,詢問她的年齡、出身、比賽經曆,還非常熱情地表示不用叫“前輩”那麼生分。
……煩躁。
“自由人。我是自由人。木兔君你不都說我矮了嗎?看身高還不懂嗎?”
“這不一定嘛!我也見過和你差不多高的攻手!”木兔說著,餘光注意到身後來人,大力地招手,“哦!古森!快來這裡!”
被他喊到的男生一怔,聽話地加快了腳步,然後被木兔按住肩膀扭送到七樂麵前:
“喲西,自由人聚會!”
這話說的,在場可不止這兩個自由人。在擦地板方麵的人才儲備向來是日本排球優勢項。
但現在麵前這個自由人,不關心男排隊員組成和更替的七樂卻是認識的。
古森元也。
Komori Motoya。
所有發音都圓滾滾的,直到最後一個“也”字,口型才會鬆開來。
在木兔blingbling的目光下,二人互相作自我介紹。盯著古森一張一合的嘴,七樂在心裡這麼想道。
古森有一隻手裡好像攥著什麼東西,不是很自然地握著拳。七樂奇怪地看了一眼,沒太在意地挪開視線。
雖然七樂不明白木兔在期待什麼,但他想看到的後續大概率不會發生了。
因為,待到一個金毛男理著頭發姍姍來遲,男排的人終於到齊,此時采訪室也差不多調整完畢,他們該進去了。
七樂留意了一下四周,隊長那邊已經結束了交談,而天內葉歌好像和一個發型普普通通、留著額上清爽的碎發的男生認識,正在說著什麼,注意到她的視線看了過來,對著七樂微笑了一下,也很快止住了閒聊。
七樂知道那個人是16年裡約奧運的20號,是叫影山還是影佐來著,他的發球和他的臉一樣,可不普通。
不知道他們這一大堆人滯留在過道裡有沒有滿三分鐘,不過是時候走人了。
男排的隊長開始喊人確認一個個都在。哦,原來不是影佐,是影山。七樂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手指,隻等著他們準備完畢,就跟著自己這邊的大部隊開溜。
四月的天氣還沒那麼熱,隻穿著無袖隊服的七樂想快點換上自己的外套。許是微皺起的眉頭給了麵前人暗示,茶發男生識趣地沒有說話,乖乖向隊長應到便準備走了。
在徹底擦肩而過之前,古森元也轉過身,動作飛快地把什麼東西塞到了七樂因為把玩手指而攤開的掌心裡。
是一顆含片潤喉糖。
古森元也為什麼把明顯打算自己吃的薄荷糖給七樂,這件事一點也不重要。
“給‘光榮的奇跡小姐’。”
——是的,一點也不重要。在他說的這句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