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還沒見過降穀零氣成這樣,都氣出冷笑來了,但她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究竟在氣什麼。
男人真是複雜難懂的生物啊,還是女孩子好。
鹿島遊心裡暗暗吐槽著,接著打算用自己百試不厭的滑跪來轉移話題——真的超級好用!隻要她滑跪得夠快話題就轉移得夠快!一個動作直接讓降穀零氣急敗壞!然後抓著她訓斥那些完全可以左耳進右耳出的話!
於是鹿島遊緩緩起身。
剛起到一半,左右兩邊不熟悉她滑跪習慣的萩原鬆田還沒反應過來,對麵金毛的笑容突然愈發燦爛:“你想乾什麼?”
鹿島遊:“……”
被打斷讀條的鹿島遊就很憋屈地又緩緩坐下了。雖然沒有如願扯開話題,但她也懶得再揣測降穀零的心思,索性便直白地問他:“你到底在生氣什麼啊?”
降穀零微笑著反問:“你哪裡看出我生氣了?”
鹿島遊瞥了眼對方放置在桌麵上的手,拳頭捏得緊到可以看見皮膚下青筋的紋路了,臉上的笑容也怎麼看怎麼怪,簡直是哪裡都能看出生氣的樣子。
她思考了一會兒,這麼說話道:“我是演戲劇的,降穀。”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其實對一個人的臉部表情和肢體語言都很敏感,不僅能讀懂,還能很好地飾演?
降穀零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於是又笑了笑:“那你倒是說說我在氣什麼?”
鹿島遊頓時啞口無言了。半晌後輕嘖一聲,還撇了撇嘴。
鬆田陣平這時候終於緩過神來了,平複了一會兒情緒後,慢騰騰地直起身子。因為剛剛笑得把頭埋下,而在手臂上蹭得愈發亂七八糟的卷毛之下,那雙黑色的眼睛挑起來,態度頗為挑釁地看了一眼降穀零,故意曲解道:“降穀應該是害羞了吧,畢竟從溫柔成熟女醫生跨越到冷酷成熟…噗嗤…男臥底,還是個FBI,一時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降穀零:“……”你要不要把氣喘勻了再說話?剛剛怎麼沒直接把你笑抽過去呢?
鹿島遊愣了愣,短暫的思索過後,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如此!所以降穀就是喜歡成熟的人嗎!”
降穀零:“……”就這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戲劇演員,讀得懂彆人的表情?
鬆田陣平則再次爆發出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對對對!”
降穀零深呼吸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鹿島遊就是個笨蛋,這麼多年下來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跟笨蛋沒什麼好計較的……但鬆田果然就是個混蛋吧!
雖然心裡麵被這個故事氣到爆炸,但好勝心又使他勉強維持著並不算特彆淡定的表麵。他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杜撰的,那個叫赤井秀一的家夥大概率根本不存在,畢竟一個行動小組三個人都是臥底的安排怎麼看怎麼像編的,這才終於感覺平靜了些,也有心情思考該怎麼回應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迂回婉轉的,否則以鹿島遊的腦洞指不定會歪曲到哪裡去,於是降穀零乾脆就故意以公事公辦的語氣這樣道:“我知道了,如果未來真的遇到了那位名叫萊伊的FBI……”
他稍微停頓了一瞬,咬字異常清晰地說話:“我會記得利用好他的身份的。”
感情?直接把人賣了再也沒有接觸了,將所有的一切扼殺在搖籃裡,就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了。
然後再一次強調般問:“你聽懂了嗎?”
鹿島遊默默點了點頭。她聽懂了,甚至還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還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啊,心真狠,嘖嘖,不愧是未來要做臥底的人。
然後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應該向降穀零學習,畢竟她未來也是很有可能要去做臥底的人——嘶,仔細想想還有點激動,當臥底就等於每時每刻都在扮演角色,說實話真的還挺鍛煉人的,哪怕是對於她來說都非常具有挑戰性。
想著想著,就不由自主想遠了些。等回過神來後,她就這樣筆直注視著降穀零的眼睛,嚴肅且認真地承諾:“我會向你學習的,宿敵。”
降穀零:“……”
熟悉的無力感翻湧而上,以至於之前的氣惱都消了不少,隻由內而外產生了費解而疲倦的感覺,他甚至連宿敵這個稱呼都懶得吐槽了。不過向他學習?學什麼?如果是學如何冷酷地對待FBI的話,他不介意多教一點。
彆說他了,其他人也同樣理解不了一點鹿島遊的思維。
隻是在有人提出疑問之前,鹿島遊自己就先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了:“對了,如果想要隱藏自己的情緒的話,光靠假笑是不夠的,降穀。”
非常莫名其妙地這樣評價完降穀零後,她又把視線挪到了諸伏景光身上,繼續憂心忡忡:“還有景光你也是,演技完全不夠格啊,再這樣下去之後還怎麼當臥底?”
諸伏景光:“唔,謝謝關心。”
說起來,雖然不知道零是怎麼想的,但他自己目前確實還沒想過未來會去當臥底警察。
不過沒關係,就當做是鹿島的關心好了。
然而,鹿島遊根本不滿足於口頭上的關心。於是她右手握拳一錘掌心,乾脆利落道:“周末來特訓吧,景光和降穀一起!我來教你們怎麼演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