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V3攻防戰(1 / 2)

伽藍伸出雙手, 掌心已經綻開血痕,她身周的暗紅色液體像是受到了刺激,開始緩慢地流轉起來。

鮮血落下, 緩緩地融入血海裡,仿佛一枚成熟的果實落下枝頭, 她從果樹之中汲取力量,又要成長為了全新的植株, 果樹創造這一切,卻並不能完全決定果實的模樣。

伽藍額心的蓮花印記悄然變換為金色,她對著血海展開雙手,自然而然地宣布:“我誕生在鏽與血的貧瘠泥濘之中, 我有著母象的力量與堅韌, 我有著雌鷹的敏銳與矯健, 我棕紅的眼眸之中翻滾著紅土滲出的血水,我烏炭的皮囊之下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我的名字是……瑪麗妮。”

暗紅色的水流中,一個胚胎在伽藍的聲音中快速地長大, 從一個肮臟不堪的嬰兒, 長成了一個乾枯瘦小的孩童, 最後成為一位膚如紅玉的少女,她早早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棕紅色的眼瞳好似深不見底的枯井。

誰能想到這其中並不儲存寧靜祥和的甘泉,反倒蓄滿了熾熱沸騰的血水?

係統嘖嘖歎息:【竟然是憤怒相, 沒想到啊芥蘭女士, 血海還是給你帶來了相當大的影響。】

伽藍朝少女伸出手,少女沒有回應,她隻是定定地望著伽藍, 隨後緩慢地眨了眨眼。

血海中掀起了旋渦,將少女卷入洶湧的水流之中,瑪麗妮的誕生好似讓血海也有了感應,於是它迫不及待地要把這位棕紅的女兒送去人間。

伽藍望著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第二位化身給她的感覺相當模糊,比起乳海中誕生的南珈,馬麗妮幾乎就是一塊熾烈的石,她的胸膛裡就裹著火焰,翻滾著勃勃的生機,永不熄滅、永不停歇。

伽藍甚至有一種預感,在她在進入這個化身之中後,也會被這種與生俱來的憤怒所感染。

很難說這是一種怎樣的憤怒,就好像一個天真的孩童頭一回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生老病死苦,於是不服氣地質問天地——人為什麼會生病?人為什麼會死亡?人為什麼會喪失作為人的尊嚴?

這樣的質問注定是沒有答案的,於是這個女孩就要用她的雙手雙腳,去踩踏深紅的土地上、去劈砍茂密的叢林,隻為了尋找她想要的答案。

假如說南珈是通融流動的水汽,那麼馬麗妮就會是點燃山野的星火,隻不過前者已經是個成年人,後者還是個孩子,她需要更長的時間去成長。

*

送走第二位化身後,伽藍也停止了往血海下層的深潛,此刻她對血海也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這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但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血海雖然是一切的歸宿,但在某些時候就和乳海一樣,比如在送走化身時,化身也是被血海投向人間的,這和伽藍本人的道路完全相反——化身馬麗妮會在血海的逆流中落入某一處人間的泥濘,而天女伽藍則在浮升到海麵上後回到神域。

至於血海逆流……能夠與血海建立聯係後,伽藍如今也找到了真正的原因,這一切的源頭其實是在深淵之中的,乳海、血海和深淵彼此相關,深淵之中出現問題,這才會影響到血海,從而導致了逆流的發生。

那麼深淵中發生了什麼?

難道說阿修羅眾已經準備好叛亂了嗎?

伽藍不再向血海之下探索,她開始緩慢地上浮,這一回她卻感覺到了一陣溫柔的阻力,血海在此刻成為了一位熱情好客的主人,又想要留下難得的客人,又不願意讓她心生厭惡,隻能委婉地挽留。

吉祥天的蓮花一直在穩定地上升,在這段不短的時間內,她開始和係統再次翻看事件時間表,重新順了一次大事件,定位了她目前所在的時間點。

此時正是龍與夜叉的大戰間歇,隨後不久就是神域與人間的大亂,龍眾與夜叉眾的廝殺為八部動蕩開了一個多災多難的頭,緊那羅眾與迦樓羅眾再次結成聯盟,摩侯羅伽眾躍躍欲試,乾達婆眾龜縮不出,天眾冷眼旁觀,阿修羅眾磨刀霍霍。

八部的戰爭隻是一個開頭,當天神的旨意真正下達後,天眾和阿修羅眾才會真正入局、彼此對抗,直到朵帕娣拿出她暗中準備了千年的秘密武器後,阿修羅中才完全壓製天眾,朵帕娣真正直麵天神。

係統:【芥藍女士,做好準備,第一個關鍵的劇情節點要開始了。】

伽藍歎了口氣,此時她已經升到了血海的最頂端,依稀能望見天空之上的太陽,日光將淺層的睡眠照得通紅透亮,伽藍不再等待,徑直向上一躍,輕盈地升出血海。

夜叉眾的戰船早已在半空中等待,見到天女平安無事地歸來,戰船上的夜叉們便立刻歡聲雷動了起來,而這一幕又讓伽藍想到了阿修羅眾,她也曾登上過朵帕娣的戰船,但戰船上的阿修羅們對所謂的“天女”是熟視無睹。

難道說從那時候開始,朵帕娣就沒有掩飾過她的決心了?

伽藍想到了她在阿修羅部的經曆,不禁更加迷惑,按理來說神域中出現了朵帕娣這樣的叛逆者,吉祥天應該儘快清除掉她,但兩人都沒有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朵帕娣沒有遮掩叛逆心,吉祥天也就當做沒看到,她們像是早有默契,卻又不肯名言,心照不宣地打著啞謎。

伽藍心事重重地登上戰船,夜叉王立刻帶著他的兩個孩子引上來,又是一通請安問好,伽藍趕緊免禮平身,她現在在夜叉王和摩侯羅伽王的麵前都十分警惕,生怕這倆雙開門給她來一個親吻腳背,她目前還沒有這種癖好,至於以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戰艦緩緩啟動,向著血海之外駛去,最終停留在繁星之湖的上方,夜叉眾的後續部隊早已等候在這裡,伽藍在血海中的這段時間足夠夜叉王弄出氣派的陣仗,拖家帶口地布置繁星之湖,再給天女擺出一套流水大席。

與上一次衍生化身一樣,這一回伽藍也用了不短的時間,她在血海之中停留了足足四十九天,而她本人毫無察覺,時間總是對她格外寬容。

天人的壽命很長,動輒千年起步,越是強大的天人就能擁有越多的歲月,而天人的力量來自對“梵”的追尋,因此在修煉與感悟上,不論花費多少時間都是很值得的,漫長的苦修被認為是虔誠的表現。

伽藍總覺的這種價值觀也很像是祭祀,或者說某種蠻荒的以物易物,提前支付痛苦與枯燥,以此換來力量和榮耀,這大概能算是一種投資?反正伽藍天賦異稟,次次投資成功。

“此行天女似乎有大感悟,不知是否尋找到了血海逆流的原因?”夜叉王的詢問打斷了伽藍的愣神,隻見他雙手合十,聲音低沉地表了一通忠心,“夜叉願意傾部眾之力,為天神分憂。”

這話提醒了伽藍,她召喚來金翅鳥,捏出一枚金羽毛,以此來承載訊息,隨後再把金翅鳥送走——這個術法還是她從菈妲尼婭那裡學到的,屬於非常正統的天部祭祀法術,能夠將心聲凝聚在一樣來自虛擬的實體事物之中,曾經的伽藍並沒有這個能耐,但自從她點亮了第一枚額心蓮華之後,她在這方麵的學習進度就一日千裡了。

送完金翅鳥後,伽藍才對著夜叉王點點頭:“是的,我已經找到了原因,但這並不是八部天人可以解決的問題,我會彙報給吉祥天,讓她來定奪。”

夜叉王恭謹地低頭:“遵命,隻是我們能否知道血海出了什麼事呢?夜叉眾守護血海多年,如今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差錯,我等心中忐忑,隻願儘一切努力彌補。”

要是讓這位攪風攪雨的八部王知道一切的源頭在深淵,那真不知道會帶來什麼連鎖反應,伽藍不樂意多說什麼,隻微笑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有這句話在,即便夜叉王仍舊心有不甘,也隻能放棄,他躬身行禮:“我僭越了,請您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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