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為何如此看重二人?”宗主弟子小聲嘀咕:“I彆人家弟子再好,終究也是彆人家的。”
“你懂什麼?”萬火宗宗主歎了口氣:“能在關鍵時刻挽救蒼生者,都是身負大氣運之人。即便他們倆不是大氣運者,隻是普通修士,以他們救世之功,我們也該對他們禮遇三分。”
兩個年歲不大的小修士,敢在危急時刻站出來,還能想出應對之法,已是難得。
“望舒閣真是走了大運。”萬火宗宗主越想越不甘心,讓弟子把羅長老請了來:“羅長老,此次宗門招收弟子乃由你負責,在問仙城那幾日你可注意到祉猷與玖茴二人?”
“當然注意到了。”提到這兩人,羅長老可謂是印象深刻。一個矜貴不凡,宛若仙君下凡,結果一測資質,竟是最差的下下等。那個玖茴就更氣人了,他舍下老臉主動邀請她加入萬火宗,結果她寧可聽信村口算命老大爺的話,也不願意拜入萬火宗門下。
什麼火克她,他們萬火宗名字帶火,又不是整個宗門愛玩火,有什麼克不克的?!
給宗主說完經過,羅長老氣呼呼道:“老夫從未見過如此愚昧的小姑娘!”
“唉,是我們萬火宗與兩個孩子無緣,不怪他們。”萬火宗宗主情緒十分低落,擺擺手走出大殿,背影蕭瑟寥落。
“師侄,你師父……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羅長老滿頭霧水地問宗主弟子:“人家瞧不上我們宗,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自我反省?”
這還是他們那個暴躁的宗主嗎?
看來病得不輕。
玖茴與祉猷到了問星門,同樣受到了問星門宗主的熱情接待。
“玖茴姑娘,祉猷道友。”青恒看到玖茴,耳尖有些泛紅:“數月不見,二位可還好?”
“一切皆好。”玖茴還記得青恒,這位是當初願意讓他們蹭飛船回宗門的熱心淳樸好青年,可惜飛舟被魔教護法劈得四分五裂,他們望舒閣幾人隻能靠著葫蘆慢悠悠飄回宗門。
“那便好,請二位用茶。”青恒給兩人端來茶果點心,才退出內殿。
問星門弟子大多是溫吞好說話的性格,不然也不能經常被望舒閣蹭飛舟。有年輕弟子見青恒出來,紅著臉湊過來小聲問:“師兄,方才你迎接的那名女子……”
“那是望舒閣玉閣主的親傳弟子,今年才十八歲。”青恒見師弟麵紅耳赤一臉嬌羞的模樣:“彆在這裡胡思亂想,今天放你們一天假,都出去玩去。”
聽到今天不用修行,大家都歡呼起來,招朋引伴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你們準備去何處玩耍?”
“繁星城有什麼好玩的,我跟你們說,方圓幾百裡之內,除夕夜最熱鬨最好玩的,唯有桃林城。”
“桃林城這種小宗門庇護的城池能有什麼好玩的?”
“那是你們沒去過,去了才知道這座城有多好。”
“臨近午時,請二位師侄留下來用頓便飯。”問星門宗主道:“你們第一次來,若是沒能留下你們用飯,我心中實在難安。”
“謝宗主,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玖茴從善如流地答應下來。
很好,又省了一頓飯錢。
“玉鸞,你在看什麼?”青恒吩咐好東廚準備飯菜,出來見到今年新拜入宗門的內門弟子在院門處徘徊,開口道:“師父正在宴客,你若是有什麼事,告訴我便是。”
“我、我沒事。”她隻是聽說望舒閣的人前來拜訪宗主,想起問仙城那日,她見到玖茴跟望舒閣的人在一起,猜測玖茴拜入了望舒閣,所以想問問玖茴的近況。
這些日子,隻要想到玖茴跟著望舒閣的人來蹭飛船,而她卻因為覺得丟臉,裝作不認識玖茴,便覺得內心難安。
那天玖茴一定看到她了吧,隻是見她躲在師姐師兄們身後,才沒有過來與她交談。
玉鸞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有那麼荒唐的想法,僅僅因為玖茴拜入的是小宗門,又跟著小宗門一起來蹭飛舟,就怕彆人知道她與玖茴認識。此後的每一天,她都為自己當時那可恥的想法感到臉紅。
玖茴一個從偏遠鄉村出來的小姑娘,對外界懵懂無知,舉目無親,可她卻辜負了玖茴的情誼。
緊緊握著腰間的荷包,就連這個荷包都是玖茴在小偷手中為她拿回來的。她實在無顏跟掌派大師兄說出這件事,低著頭匆匆離開。
青恒疑惑地看著玉鸞的背影,他的臉很嚇人麼,為何小師妹見到他什麼都不敢說,轉頭就走?
玖茴與祉猷在問星門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在問星門宗主溫和的眼神中走出大殿,她仰頭看了眼天空:“雪下得好大啊。”
祉猷從納戒中取出一把傘,撐開遮在玖茴頭頂:“走吧。”
玖茴雙腳跳在雪地上,得意洋洋道:“等到了桃林城,我教你用腳畫兔子。”
“好。”祉猷微微彎起嘴角,撐著傘走到她身邊,繼續替她遮住鵝毛般的大雪。
“玖茴姑娘。”
祉猷微揚的嘴角垂了下去,他轉過頭看向追過來的青恒:“青恒道友還有何事?”
青恒手裡拿著兩把傘,見祉猷手中撐開著的傘,把傘放到身後:“無事,二位道友慢走。”
“嗯。”祉猷微微頷首:“多謝道友。”
“青恒道友,再會。”玖茴朝青恒拱了拱手,轉身蹦跳著往前走,祉猷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儘管玖茴時不時蹦出傘的遮擋範圍,他也不生氣,隻是儘量把手臂伸到最長。
青恒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傘,輕歎一聲,沒有繼續跟上去送行。
再跟過去,就是他多管閒事了。
在問星門內,玖茴與祉猷沒有禦劍飛行,臨近大門口時,玖茴看到了在樹下站著的玉鸞,她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首看她。
玉鸞在雪地裡來來回回走,她走過地方,已經被踏出一串腳印。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連忙回頭看去,看到來人竟是玖茴,她激動地往前邁出兩步,隨後又紅著臉停了下來。
“玉鸞姐姐!”玖茴小跑著來到玉鸞麵前,伸手抱住玉鸞,笑容燦爛道:“好久不見,你最近可好?”
“很好,我很好。”玉鸞紅著眼睛,伸出顫抖的雙手回抱住玖茴:“你呢,在望舒閣過得怎麼樣?”
她沒有怪她,原來她沒有怪她,玉鸞更覺當時的自己可恥,把臉深深埋在玖茴的肩膀上。
“師父收了我為親傳弟子,宗門裡師兄師姐以及各位師叔都很照顧我。”玖茴聲音清脆極了,仿佛對玉鸞當日的躲閃與逃避毫不知情:“師父隻有我與祉猷兩名弟子,平日對我們很是用心。”
她鬆開玉鸞,拉過祉猷道:“這是我的師弟祉猷,他雖不太愛說話,但為人很貼心。”
聽到玖茴說自己是師弟,祉猷抬起眼瞼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默默把腦袋垂了下去。
她若是喜歡,在外麵叫他師弟也沒關係。
扶光殿。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座大殿都埋入積雪之下。
一隻傀儡把十大宗門傳來的信件,放到了寒玉桌上。
桌上已經積累了很多信件,有些信被風吹到了地上,卻無人收撿。
“仙君,還在入定。”守在室內傀儡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床上沒有動靜的人:“不可打擾,要等……仙君醒來。”
床帳微動,床上的人坐了起來。
他撩開床帳,看著窗外飄揚的雪,用靈力招來一封最上麵的信。
“九……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