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啊。
安靜的房間裡,狹窄的空間擠滿了人。
應該說,靠牆的空間擠著人。
阮喬坐在電腦桌前,和屏幕裡目光陰沉的鬼娃對視了一分鐘。
【彈幕】以上非靜止畫麵
【彈幕】王の凝視
【彈幕】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
片刻後,鬼娃終於往後退了一些,它整個人像是漂浮在空中,目光陰冷地盯著屏幕外。
隔壁的詭異響動隨著鬼娃的凝視也消失了,所有人都不敢移動,也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程大晚腳下發軟,一不小心後撤了一步,踩到了地上被吳水豐亂扔的東西。
隻是輕輕踩了一下,即便是會發出什麼聲響,也微不足道。
但是這一點響動,卻讓那鬼孩子像是發覺了什麼一樣,目光直勾勾盯著清潔工。
程大晚雙腿發抖:“不是我殺的你,你彆找我,放過我!”
唰的一聲,監控閃爍了一下,整個鬼孩子從裡麵消失了。
“不,不見了!”吳振盯著監控,感覺自己手腳冰冷。
剛才在監控裡看著那個鬼,麵容極其駭人,現在看不見了,反而更令人害怕!
房間裡隻有電腦的微光,角落裡都是一片黑暗。
程大晚忽然聽見自己身後傳來骨骼擠壓的聲音,他顫巍巍地回頭一看,那隻鬼正好從牆裡擠了出來,張開大嘴朝他撲了過來!
脖子上的繩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如同綠色的小蛇,纏繞上了程大晚的脖子。
其他人隻聽見一聲慘叫,在回頭的時候,發現站在最後的程大晚已經臉色青紫,垂頭坐在了地上。
沒人敢靠近。
阮喬回頭看了眼監控,沒有任何異常,她下了椅子,走到程大晚麵前,蹲下來檢查。
“他,他怎麼了?”孫濤小聲問,聲音都在發抖。
阮喬檢查了一下,說:“死了。”
“死了?怎麼會死了?剛才不是還是個大活人嗎?”孫濤嚇了一跳。
“讓開我看看!”吳水豐也湊了上來,扒拉了幾下,確認沒有生命體征:“草,還真死了。”
程大晚靠在牆上,背後沒有可以移動的空間,但是他的脖子上卻套著一根綠色的尼龍繩,繩子沒有打結,現在鬆動後掛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有人站在牆裡,狠狠用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將人直接勒死。
因為力氣太大,程大晚的脖子像是被勒斷一般失去了骨骼的支撐,整個頭詭異地垂在胸前。
“什麼意思?”孫濤哆嗦著坐在床上,渾身都失去了力氣:“那鬼開始殺人了?”
“真的是怨鬼索命?”
吳振也離監控器和牆麵遠遠的,他頓了頓,像是明白了什麼:“對!程大晚一定是殺死孩子的人,要不然不會被鬼殺掉!”
吳水豐踢了踢一動不動的屍體:“我看八成也是這樣。”
“幕後者要我們找到第一晚最該死的人,然後殺掉他,卻把我們放在這個有鬼的地方。”陳思說:“如果鬼自己就可以報仇,那還要我們過來做什麼?”
王遠山點頭:“我同意你的的分析。”
陳思聽見淅淅索索的聲音,轉頭就看見阮喬正在解屍體脖子上的尼龍繩:“你在乾什麼?”
阮喬將繩子拿在手上,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這條繩子類似過人。
她說:“這繩子和那女孩脖子上的一樣,可能是致死的原因。”
吳水豐冷哼一聲:“那又怎麼樣,都說了是第一晚,那肯定不會一上來就弄最難的,我他就是凶手。現在人死了,也不用我們動手。”
【彈幕】[心理學神棍]這麼簡單嗎?
【彈幕】[薄荷涼了夏]大概第一晚是新手局吧
【彈幕】[瑾]不過鬼幫忙殺人的話,就算完成了規則,按理應該放人了吧、
然而房間裡沒有任何變化。
吳水豐朝著房間大喊:“最該死的人已經找到了,已經死了!快放我們出去!”
滴答嘀嗒。
回應他的隻有時鐘沒有變化的聲音。
阮喬回頭繼續看監控。
“監控上還有什麼東西嗎?”陳思見她看的認真,便問了一句。
阮喬伸手在電腦屏幕下麵摸了摸,屏幕瞬間變黑,整個房間再次陷入黑暗當中!
突然出現的變化嚇了其他人一跳。
“電腦沒電了,可能是插頭沒插上。”阮喬的聲音響起。
“那怎麼辦,我什麼都看不見,要是一會鬼又來了……”吳振的這句話讓其他人心頭發顫,程大晚的屍體還在旁邊,既然隔壁都能有鬼,要是屍體發生點什麼變化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什麼都看不見,恐懼感就能令人窒息。
孫濤騰地站起來,伸手摸索著前進:“我找找看插頭在哪。”
“快點快點。”吳振催促起來。
孫濤往前走了幾步,磕磕絆絆的,伸手摸到了電腦的電源線,然後摸到旁邊的插頭,將電源線插上。
電腦屏幕又亮了。
“電腦有電,怎麼電燈不涼?”吳振說。
孫濤借著電腦的光看清了房間的擺設,朝著燈開關走了過去,按下開關之後,整個房間忽然亮了起來。
“我靠,”吳振愣在當場:“早知道按一下燈開關就能恢複照明,那我們剛才白害怕那麼久了。”
【彈幕】[淮辭]嘗試開燈成功√
【彈幕】[喵大人]打開燈我也能緩緩了
【彈幕】[阿離我女神]剛才那個照明情景真的超嚇人qaq
房間裡恢複了正常的照明,恐怖的氣氛消散不少,隻要不去看牆角坐著的程大晚,也沒有太恐怖。
“程大晚死了,但是幕後者沒有出現,我估計他不是最該死的人,凶手一定另有其人。”王遠山說:“你們還有沒有線索,或者誰見過這條綠色的繩子?”
阮喬說:“我現在有兩個問題,一,是那日我在警局見到的吳振,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去警察局。”
王遠山問:“那二呢?”
阮喬:“先讓吳叔叔解釋一下吧。”
吳振原本不太樂意,但被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叫了聲叔叔,他還是挺受用的:“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要不是看在你叫我一聲叔叔的份上,我懶得和你們說。”
“不過我能保證,和這件事肯定沒關係!”吳振說:“我雖然是乾建築的,手底下有幾家公司,但是做生意嘛,難免會出現一點問題。”
“我們公司負責打款,下麵的負責人拿到錢了,在打給供貨商。可是誰想到音樂館這個項目,最開始下去的那批水泥款,被采購負責人的朋友騙走了,我去警局,也是配合調查啊。”
吳振看了眼屏幕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彈幕,有些不悅:“這是我們公司自己內部的事情,原本不想說出來,但是既然你們要懷疑我,我沒乾什麼壞事,我就敢說。”
“負責人和他那個朋友,和張家有沒有關係?”阮喬問。
吳振沒想到她還能想到這一層,也沒想撒謊,便直接坦誠了:“負責人是老張頭兒子的哥們,他朋友我不知道是誰,就是聽說借去做生意周轉一兩周,誰能想到後來那人說是做生意虧本了,錢一分不剩!”
“這不是騙鬼嗎?”吳振想來還很生氣:“我看就是拿錢跑路了,這麼多錢,睡不心動?我一氣之下就報警了。”
他看向阮喬:“小姑娘,你看,我可沒撒謊,我要是做了虧心事,我能自己報警讓警察來查我嗎?”
吳振說的也有道理。
見她沒有追問,王遠山便說:“你還想問什麼?”
阮喬笑了笑:“第二個問題,我想問問這房間的主人。”
“房間的主人?”陳思迷糊了:“幕後黑手?可是他不會搭理我們吧?”
【彈幕】[酒紅沒有酒]等等,我有個猜測——
【彈幕】[小婷]8號女人是房東,也是101的主人,所以不排除這個可能啊(思考
【彈幕】[程雪色]臥槽,那是不是說,這房間和隔壁房間的主人,可能都在這裡??
果然,阮喬說出的話讓其他人都後背一涼。
“房間的主人,我想就在我們之中。”阮喬目光在其他人身上轉了一圈,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同:“是我自己提出來,還是你站出來?”
沒人回答。
顯然,有人不敢承認自己是房間的主人。
如果他是房間的主人,那麼他知道的東西就太多了。
陳思皺眉:“沒人會承認,隻怕會以為你在詐人。”
這樣的結果也在阮喬的意料之中:“好吧,那我就直接問了。”
她抬頭,淡淡道:“6號孫濤,你知道些什麼?”
孫濤忽然被點到名字,一臉茫然:“什麼?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誰是房間的主人……”
阮喬見他還要繼續裝下去,便不再拐彎抹角:“你不用再裝了。”
“剛才電腦根本就沒有斷電,我隻是試探一下,對於不熟悉這個房間和電腦的人來說,想要找到插頭或者了解電腦的電源線在哪裡,都是很困哪的吧?而你第一個提出來去插電源,並且無論是找電源線,插頭,還是找燈光開關,都表現的很熟悉。”
“就好像,你早就知道他們在哪裡了一樣。”
黑暗當中,一般人都不敢移動,因為對電腦的電源線和插頭位置沒有概念。而燈光開關在光線晦暗的情況下,即便是阮喬,也要環視房間一周才能知道開關在哪裡。
更彆說視力一般,膽子又很小的孫濤。
孫濤反駁:“我就是反應迅速不行?眼神好不可以嗎?”
“可以,”阮喬說:“王老師提到燈光開關的時候,所有人要麼在低頭思考有沒有電的問題,要麼就是抬頭在竭力尋找開關的位置。隻有你,目光瞬間準確地落在了燈開關上,說明你早就知道在那裡。”
“程大晚坐在床上的時候,你目光嫌惡,原本想要開口趕他下去,但是卻沒有理由,怕之後被人看出來你就是房間的主人,便忍了下來。”
“最關鍵的一點,是打開這台電腦的時候,要求輸入一個數字,隻有三次機會,我輸入了1顯示錯誤。”阮喬說:“我想了想,和這裡關係最緊密的人,無非就是房間的主人,按照我的猜想,輸入了孫濤的編號,也就是6號。”
“果然,電腦打開了。”
阮喬說的都是細節,根本沒人關注到,甚至他們都記不清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你不是房間的主人,為什麼會嫌棄一個衣著臟亂的人坐在床上?”
孫濤被問的說不出話來。
阮喬又道:“每個人都說了和張家孩子的關聯,並且給出了我們不知道的信息,包括吳水豐,都說出看見清潔工被孩子驅趕的事情來。”
旁邊正看熱鬨的吳水豐哼了一聲:“沒錯,我就是堅持一點,凶手肯定是清潔工。隻有他有動機!”
阮喬看向孫濤:“隻有你,說的是——【我也見到過這三個小孩,他們關係很好,但是我不認識他們那家,也不知道這幾個孩子叫啥,我太無辜了。】”
阮喬笑的時候,眼睛微微彎起,漆黑的眼瞳卻閃著冷靜的光:“且不說你無不無辜,單是前麵這句話——你說出的都是已有的信息,是根據前麵的人的說法可以編出來的,沒有任何新信息,卻又沒有任何錯誤的內容。”
“你甚至沒有多說,隻是說見過三個人,但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有任何恩怨。”
阮喬說:“而我,既然不認識三個孩子,便直接說了,但是我依然可以給出新線索——即我見過吳振,而吳振了解的內容,和張家的經濟糾紛有關,當然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做生意失敗吞錢的朋友到底是誰,但是總歸和這個故事有關。”
“每個人在這裡都會成為故事拚圖的一部分,沒有人是無意義存在的。”陳思看孫濤閃爍的目光,也明白了過來:“孫濤在撒謊!”
她盯著這個又瘦又矮的男人:“你如果繼續隱瞞,那我也隻能認為,你就是凶手。”
孫濤幾次張口都說不出話來,阮喬說的這些沒有實證,都隻是猜測,偏偏又是合情合理的推測,合理到足以在其他人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如果他不解釋,那麼要死的人就是他!
現在,不管孫濤是不是凶手,他都必須為自己辯解。
【彈幕】臥槽剛才有這麼多信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