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偶爾仍會不受控製地想起陸衍之。
自那天從醫院探望回來,她就再也沒主動去找他了,也失去了所有勇氣。得知他身體恢複出院,也沒去看望。
陸衍之當然也不是會主動去找舒藍的性格。
兩人就這麼互不相見著,一如同交往這幾個月來的相處方式。
隻是到如今,舒藍才遲鈍地發現,戀人間這樣冷淡漠然的相處方式,似乎是不正常的。
考試周的晚上複習完功課,舒藍縮在被窩裡,把陸衍之從前送的八音盒放在掌心。
她一遍遍上緊著發條,一遍遍聽音樂盒中那首微弱空靈的樂曲,發呆。
那些製作艦船模型所用的工具模型漆,早已被她全部收起封存起來,以後也不準備再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禮物了。
也再不去做小心翼翼討好他的事情了。
可是,舒藍潛意識裡仍舊覺得陸衍之是個好人,雖然他說過那樣輕浮的話。
他曾救過她兩次。
一次是那天雨夜,他將她從馬路危險的車前拉開。
還有一次則在更早之前,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陸學長的時候……那天她回家抄近路去車站,在學校附近被外校的幾個小流氓圍住訛錢調戲,是途經的陸衍之幫助了她。
舒藍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懷表外形的八音盒,最後把它收了起來。
遇到感情上的困擾,舒藍才發現她已經沒了可以傾訴的朋友。
唐繪心因為她瞞著她偷偷和陸衍之交往的事,近乎和她絕交,班裡其她稍微熟悉的女生也沒辦法交心。
很快就到了寒假。下個學期舒藍會恢複參加數學比賽,所以她照常在寒假上競賽班,不可避免地在競賽班裡碰到唐繪心。
兩人相見如同未見。
過年的時候媽媽在家做了些餃子,讓舒藍帶去學校分點給競賽班的同學,說是“搞好同學關係”。
競賽班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家境普通的特招生,但見慣了學校裡有錢學生的闊綽,對舒藍帶來的水餃興趣缺缺,隻有幾個女生勉強接受了舒藍的好意。
唐繪心坐在食堂角落,舒藍捧著半罐水餃尷尬地在她對麵坐下,把水餃推到她麵前。
唐繪心瞟一眼飯罐,“哼”了聲撇過腦袋,馬尾在腦後一晃一晃。
過了會又轉過頭,筷子夾起罐子裡的水餃,沉默地吃了起來。
“喂。他對你好嗎?”
過了很久,小半罐水餃快被吃光的時候,唐繪心忽然問舒藍。“他”當然指的是陸衍之。
舒藍蜷了蜷手指,垂下腦袋,沒有說話。
……
高二下學期,已經入春,三月的天依舊冷得很。
舒藍在冬季校服外披著件棗紅色的厚大衣,行走在教學樓的樓梯上。地區賽日益臨近,她忙著準備數學競賽,一心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
她這三個月就沒見過陸衍之。高二和高三在不同的教學樓,平常在學校基本碰不到麵。
許多人都在私下傳,陸衍之終於和舒藍分手,又和前女友池靜複合了。
畢竟陸衍之即將畢業出國,學校已經定好,而池靜據說也和他去同一個國家和城市。
舒藍對這些一概不聞不問,彆人向她打聽,她也什麼都不說,像是真的和陸衍之傷心分手了一樣。
這一天的午後有些陰鬱,鉛色的雲層遮住了太陽。
冷風四起,很快天空中飄起了淡白的薄雪。
舒藍正在教室裡算題。
突然間,原本還有些吵鬨的自習課,整個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教室門前那個臉龐深邃沉冷的人——高三的陸衍之學長。
陸衍之來找舒藍了。
舒藍本不想搭理陸衍之,但頂著這麼多雙眼睛,隻能無奈地放下筆離開教室,跟著陸衍之走。
兩人前腳剛走,後腳教室裡便瞬間爆發出火熱的議論,還有人溜去其他班級嚼八卦。
這是陸衍之第一次來低年級的教學樓找人,幾乎引起了小半個年級的轟動。
一堆人悄悄跟在兩人身後,見到陸衍之帶著舒藍在走廊拐角停住了腳步。
“你最近日理萬機?忙到沒空見我?”他開口,語氣很淡,話語裡卻帶著嘲諷。
舒藍盯著自己的鞋尖,不說話。
他微微蹙眉,“說話。”
舒藍扭頭,看向飄落在欄杆上的六角雪花,依舊不聲不響。
陸衍之耐心不夠好,走近兩步,加重了語氣,“你他媽啞巴了?”
她縮著肩退後,望著樓下青鬆針葉上薄薄的新雪,搖頭。
右手忽然被溫熱的手掌拉起,手中被強迫塞入一隻冷硬的物件。
轉頭一看,是一隻最新款的手機。
“裡麵有我的號碼。下禮拜我飛舊金山,之後待國內的時間不多,有事打這個電話。”
舒藍收了收冰冷的手指,隨後把手機重新放回陸衍之手中。
她不需要。
可伸過去的手卻收不回來了。陸衍之的大掌包裹著她單薄的手。
他的手比她的要暖得多,幾乎能捂熱她凍結的指尖,讓她忍不住貪戀。
“陸學長,”
這段日子積鬱的情感隨著這一丁點的溫暖,終於衝破內心桎梏,宣泄而出。
舒藍嗅嗅鼻子,下了個決心,
“陸學長,你有……”
你有真心喜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