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藍來到車庫,上到自己的寶藍色轎車,在禮服外披上車內備著的長風衣,便要發動汽車,匆匆將車駛出。
她一門心思惦念著自己的爸爸,此刻並沒有閒心去深究不久之前陸衍之對程曼珠的那番話,或者說,逃避似的不想去思考。
“咚咚”兩聲,有力的骨節在她車窗扣了兩下。
降下車窗,陸衍之俯著身有些無奈,“彆急。我的司機已經過來了。”
舒藍眉心輕蹙,咬著唇望向陸衍之的臉,“陸先生,我,自己可以……”
在陸衍之麵前,她想要保持冷靜理智,可是說話間的氣音卻出賣了她的真正內心。
她此刻正處在不安與慌亂中。
“放心,我的司機知道去曼城最近的路線,十多年駕齡,駕駛技術也比你強,可以比普通人提早一個小時到達曼城。”
像是為了讓舒藍安心,陸衍之輕聲解釋道。
手指緊緊抓著方向盤,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最後舒藍點點頭,從駕駛位上走下。
沒幾分鐘,陸衍之的司機到達,駕駛著舒藍的寶藍色轎車,帶著坐在後座的陸衍之和舒藍,駛出車庫,駛向曼城方向。
天色暗沉,酒店外邊正在下雨。
車輪碾過道路,激起細小水花,路燈燈光在雨滴折射下朦朧而又恍惚。
曼城距離安城大約四五個小時車程。
舒藍隻要一想起她久未謀麵的爸爸此刻正生命垂危,心中就一陣發顫,隻覺得車子此刻開得還不夠快,不夠快。
可她下一秒又矛盾的希望車子能慢點開,她害怕,她害怕再次見到爸爸時,爸爸昏迷著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舒藍。到底發生什麼了?”
陸衍之坐在舒藍身邊,耐心地問她。
“我爸爸……”
堅實可靠的胸懷就在身邊,所有疲累似在一瞬間全都湧上舒藍的肩頭。
她懨懨地靠上後座椅背,幾乎沒有勇氣將她爸爸的情況複述第二遍。
長臂將她肩頭攬過,男人懷裡的溫暖貼著她的臉頰,給她最有力的依靠。
“你爸爸?”
陸衍之輕輕問。
舒藍抓著他的外套衣襟,主動往他胸口蹭了蹭,把頭埋下。
“我爸爸,在曼城出了車禍……本來隻是小事故,但是正好摔倒撞到他的舊傷部位……”她深吸口氣,抓著他衣襟的手腕緊了緊,聲音悶悶的,“……所以導致舊傷複發,現在情況,現在情況很……”
她漸漸說不下去。
有力的大掌柔和地拍撫著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低沉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溫情,“彆怕。彆怕。”
在這持續不斷的安撫中,舒藍內心慢慢不再顫抖。
車子逐漸行駛到城郊,離繁華迷離的都市喧囂越來越遠。
黑天的秋夜雨水一滴滴打在車身,劈啪的清脆作響。
車廂內倒是被雨水聲襯得更加寧靜。
隻是這份寧靜並未維持多久,很快陸衍之的手機震動聲起。
舒藍識趣地從他懷抱裡離開,挪了挪身子坐到另一邊。
“喂,紀文?什麼事。”陸衍之神色淡漠地接起電話。
舒藍靜靜的看著陸衍之,低沉的聲音淡淡地回蕩在車內。
“我叔叔他怎麼了?”
然而幾句話過後,陸衍之淡然的臉色忽而也變得凝重。
“好。我馬上過去。”
舒藍聽到他如此對電話另一頭回道。
結束了通話,陸衍之一轉頭,就看到舒藍抿緊下唇注視著他。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此刻微光不安地搖晃,盛著彷徨與擔憂,讓他擰緊了心。
他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讓司機把車停在附近便利店前,隨後伸手撫慰般揉了揉舒藍的發頂,“彆怕。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就來曼城的醫院。”
舒藍聽話的又點點頭。
陸衍之歎息一聲,雙手抱住她柔軟的身軀,嗅著她的發間香氣,在她耳畔低語,“彆怕。”
……
陸衍之有不得不去處理的緊急情況,撐傘下了車,沒多久他的助理便開車前來將他接走。
這個生日的夜晚,每個人都在奔向各自不同的目的地,而本該還在林若生日會宴會廳的程琅,也提早離開了現場。
他早早就在發布會的時刻見到了坐在後排的舒藍,也見到了舒藍身邊的陸衍之。
他看到她翩然離席,他看到她焦慮的麵色,他還遠遠看到了程曼珠與舒藍的爭執,以及後來出現的陸衍之。
於是舒藍養父出了車禍,和舒藍是林家光明正大的親生女兒這兩個事實,全都被程琅無意間得知。
莫大的震撼衝擊著程琅的頭腦,回到宴會廳冷靜過後,他也提早離開了生日會。
一邊讓自家司機同樣開往曼城方向,程琅一邊聯係曼城的各路人脈,打聽消息。
出車禍嚴重到需要送往醫院急救的事故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從性彆年齡排查下來,程琅很快得知了舒藍養父出事的時間地點,和他所在醫院的地址。
然而與此同時,程琅也知道了另一個事實——舒藍的養父,竟然就是當年他飆車撞到的那個送快遞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