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嚴格意義上，也不能成為一個活人了。他雙腿皆斷，兩臂全失，卻仍舊一路沿著鮮血爬，努力瞪大眼睛，維持不死。
爬到了一處地方，他停了下來。
他做出擁抱的姿態，忽然癡癡笑道：“哥哥，我終於，來陪你了。等著，我馬上就來。”
畢竟後者不可能時時刻刻用魔氣盯著周圍所有生物的動靜。那是劃不來，也不可能的。
能控製動物的行為，叫馮素無論做什麼，都能瞞過陳冬青的耳目。
她開始沉默寡言，開始讓陳冬青看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一夜之間，失去的是馮家數百人的命，成長的卻是馮素的思想。
譬如現在的馮素。
說起來也好笑，似乎家室健全的天選者，似乎沒有。大抵想要成為天選者，第一件需要做的事，就是失去所有的倚靠。
她想，這大抵就是天道給馮素所選擇的命運。
馮素問陳冬青要回那麵鏡子的時候，陳冬青並不覺得有多意外。
世上隻有馮英。馮家，馮英！
世上再沒有馮素。
至此，馮家數人，徒留一個，獨度餘生。
馮素由睜眼瞪著，最後閉眼默默流淚。
對方手段之殘忍，行為之惡劣，沒有一人能看得下去。
對她最親厚的祖，被人割下了頭顱；對她最和善的大嫂，被人打斷了脊梁骨......
馮家女眷被陸陸續續抬出來的時候，馮素更是肝腸寸斷。
因為馮家隻剩一子，那就是她，馮英！
可馮素偏偏不能叫他哥哥。
他被抬出來的時候，渾是血，皮開綻。
馮素的哥哥馮英，再也沒了清醒的機會。
陳冬青和馮素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人不斷從裡朝外抬著屍體。
第二天，馮府就傳來消息，不知是何處來的力量，將馮府上下數百口人，屠戮乾淨。
陳冬青的想法，是正確的。
亦或者說，收拾殘局。
陳冬青很清楚，自己管不了，也沒法管。她隻能在關鍵的時候，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扭轉局麵。
如果沒有成功，則視作失敗。
所有的天選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朝著這世上的最高點進發。
馮素的成功來的太過容易。她壓根就沒有領會到，就算皇帝會放過她，天道也不會放過她的。
陳冬青又歎一口氣，隻敷衍地應了一句好，端著魚食離開了此處。
“等我向陛下上書，告訴他我的女兒，再請禦醫替我哥哥治病，公主您再另外擇一門親事，如此，便圓滿了。”
陳冬青默默歎了口氣。
“我馮素，行的端坐的正，陛下心裡也同明鏡一般清楚，絕不會懼怕小人之言。”馮素如是道，“公主，你也要相信我。”
她如今勢力獨大，就算皇帝不忌憚她，也會有人出手的。
“我從不這樣認為。”陳冬青對她道，“可是馮素，懷璧者有罪。”
總之，結果是一樣的。
她心裡太清楚，就算馮素沒有推翻皇帝的心，也一定會有其他的法子，叫她坐上那個位置。
陳冬青不是以為。
馮素笑：“公主，你莫不是也以為我有謀逆之心？”
“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