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不做累贅
皇甫雲幽哪兒知是張相戎推脫,她是真心擔憂張家奶奶,更何況她新婚第二天,就傳出把長輩氣暈過去的事,對名聲也不好。
“特定的大夫給祖母看那麼久,病情也不見起色,怕是庸醫,還是讓禦醫瞧瞧,說不定能看出新方子來醫治祖母的心絞痛。”皇甫雲幽道。
“可是……可是……”張相戎吞吞吐吐的道,“可是祖母不喜歡陌生人給他看病,之前我換過大夫,都被祖母趕走了。”
皇甫雲幽隻覺得張相戎太遷就張家奶奶了,她道:“沒事,我有辦法讓祖母看病,駙馬就不用擔心了。”
事情到了這份上,張相戎再說些什麼,怕是會引起皇甫雲幽的懷疑,他隻得點點頭作罷,心裡暗自乞求張家奶奶彆再鬨事了。
於是皇甫雲幽派人去找禦醫。
********
張家奶奶躺在廂房的床榻上,聽到旁邊沒聲音了,就小心翼翼的將眼睛眯成一條縫,見四處沒人了,這才睜開了眼,她猛的坐起身,哪兒還有之前病怏怏的模樣。
張家奶奶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昨日她就在這屋子休息的,昨日婚禮太忙,今早她想著給皇甫雲幽下馬威,所以還沒好好觀察一下屋子,這裡是賓客的廂房,可裝潢得一點都不含糊,張家奶奶從未住過這麼好的廂房,廂房分為外中裡三間,外麵是接待和玩耍的茶室,中間設有小憩的軟榻,軟榻上鋪著雪白的熊皮,裡間就是寢室了,一張寬大的上好的紫木床,睡上去舒服極了,還有房間裡讓人眼花繚亂的擺設。
張家奶奶想,賓客住的廂房都這般華麗,主人家的廂房得多寬敞舒適啊,她暗下決定,一定要住下來,誰趕她都不走!
張家奶奶在中間轉悠,那雪白的熊皮,看著她喜歡極了,張家奶奶走上前去,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比麵料還柔軟,而且十分暖和。
張家奶奶瞅著四下無人,剛想著去熊皮上坐坐,去感受一下,卻聽到外屋傳來一陣腳步聲。
見有人來了,張家奶奶立刻回到裡屋的床上躺好,故作聽到聲音後,迷迷糊糊轉醒的樣子,“相戎……”
映入眼簾的是皇甫雲幽的臉,皇甫雲幽身後還跟著一個大夫打扮的人,那人瞅著眼生。張家奶奶立刻提起警戒心,“你們來做什麼?!”
皇甫雲幽笑著道:“聽駙馬說您心絞痛,這叫大夫來給您看看。”
張家奶奶是裝病,怎麼隨隨便便給陌生人看病?之前叫的那幾個大夫,都由張家奶奶授意,由玉娘打點,收買過來,再加上張家奶奶裝病挺像這一回事的,若是大夫看病之後說病人無恙,會被人懷疑醫術,所以他們故意在張相戎麵前說的病情嚴重。
如今沒有玉娘在旁照顧打點,張家奶奶防備的看了皇甫雲幽身後的陌生大夫,使勁的搖著頭,耍脾氣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認識他,城北的李大夫呢?平時都是他給我看病的,為什麼今天他沒來?”
皇甫雲幽以為張家奶奶思想頑固,不願與陌生人接觸,於是她勸張家奶奶道:“祖母,他就是城北李大夫醫館裡的,這是新來的大夫,李大夫出去會診去了,隻好派他來了,您讓他瞧瞧吧。”
張家奶奶一聽是李大夫醫館的,“真的?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了。”皇甫雲幽說著,朝身後的王禦醫使了個眼色,要他上前來把脈。
張家奶奶心想,既然是李大夫醫館的,那必然知道她的規矩,這才稍稍放下戒心,把手伸了出去。
皇甫雲幽回到外屋,見張相戎也來了,她笑著與她道:“駙馬放心,祖母不鬨了,禦醫正在為她把脈,不會有問題的。”
裡屋躺在床榻上的張家奶奶,嘴裡哼哼唧唧的呻.吟著,聲音還挺大,生怕彆人不知道她重病纏身似的。
王禦醫不是外麵的三流大夫,他德高望重,專門為皇室看病,疑難雜症在他這裡,隻要一把脈,什麼都清清楚楚。
之前皇甫雲幽把張家奶奶的病症告訴了王禦醫,王禦醫前來把脈一看,發現根本不是這回事,這老人家身體挺健康的,哪兒有什麼嚴重的心絞痛啊?
張家奶奶裝模作樣的哎呦哎呦了兩聲,接著低下聲音對王禦醫道:“還按照原來的說法,知道不?”
王禦醫有些茫然,原來的說法?什麼說法?他道:“還請老夫人提點一下,在下第一次為您出診。”
“怎麼,你來之前李大夫沒給你交代嗎?”張家奶奶不耐煩的道:“你把完脈,就跟我孫子說,說我心絞痛得厲害,無藥可治,他要是孝順我,就忤逆我的意思,還有,說我病這麼重,就是被氣壞了,說都是那個公主的錯。”
王禦醫瞪大了雙眼,“這……這怎麼可以……”怪罪公主,這是會殺頭的啊!
張家奶奶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人,知道公主高貴,皇室惹不起,可她那蠻橫不講理的性子已經根深蒂固到了骨子裡,“怎麼不可以?當初那個陳玉蘭就是被我這麼趕走的,如今隻是給公主點厲害,讓她知道我是長輩,要好好孝敬我!倘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對她的名聲也不好吧!”
張家奶奶說的一點都沒錯,可前提是彆被王禦醫知道啊,王禦醫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哪兒敢迎合。
把完脈,王禦醫從裡屋出來,就見一臉擔憂之色的皇甫雲幽和張相戎走了過來,“王禦醫,祖母的病況如何?”
瞅著駙馬爺在一旁,王禦醫不好開口,便先對張相戎道:“駙馬,老夫人在屋裡叫你進去。”
張相戎點點頭,朝裡麵走去。
接著王禦醫向皇甫雲幽示意了一下,與她一起朝門外走去,門口,王禦醫看了看四下無人,立刻躬身在皇甫雲幽耳邊把他剛才在張家奶奶那裡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皇甫雲幽聽完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老太太也太過分了!一大清早的鬨騰,剛才小茹也跟她說了,張家奶奶是如何在公主府門口撒潑的。對此皇甫雲幽看在她是老人家的份上,不計較這些,可她居然蹬鼻子上臉,想以裝病把她拿捏住,幸虧被王禦醫識破,指不定以後自己要受多少委屈多少罪呢!
皇甫雲幽握了握拳頭,她是公主,絕對不會忍氣吞聲!皇甫雲幽找人道:“小茹,你在哪裡?”
聽到公主的召喚,小茹立刻從屋裡出來,“公主有什麼吩咐?”
“給我備輛馬車,我要進宮。”
“是,奴婢這就去辦。”
********
皇甫雲幽坐著馬車朝皇宮駛去,離宮門口越來越近,委屈的情緒越發的濃烈,使得她忍不住眼淚直流。
走進皇宮,來到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宮殿前,皇甫雲幽見怡淑妃焦急的朝自己走來,再也無法控製住情緒的皇甫雲幽,小跑過去,一頭紮進怡淑妃的懷抱,嚎啕大哭。
怡淑妃就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能看出自家女兒的新婚生活並不快樂。
怡淑妃看在眼裡,痛在心裡,這畢竟是殿門口,怡淑妃怕被有心人看見亂嚼舌根,便連忙拉著皇甫雲幽進去,來到公主居住多年的廂房,除了心腹外,遣走了所有宮人,這才問道:“雲幽,是出什麼事了?駙馬……駙馬他欺負你了?”
皇甫雲幽邊抹著眼淚,邊哭聲道:“母妃,母妃你要替我做主啊,求你給父皇說說吧,我要合離!我要合離!”
怡淑妃聞言不禁皺眉道:“胡鬨!新婚第一天就合離,你是想要天下人看笑話不成?!”
“我寧可他們看笑話!”皇甫雲幽是鐵了心的,她悲憤的道:“若是女兒不合離,怕是被算計死了!”
怡淑妃以為是張相戎欺騙了她女兒,大聲道:“駙馬他敢!欺騙皇室,是要受罰的!”
“不不,母妃,不是這樣,這與駙馬無關,都是他的祖母……”皇甫雲幽說著,將上午張家奶奶裝病昏倒,以及對王禦醫說的那番話一股腦的全部告訴了怡淑妃。
皇甫雲幽哭得跟淚人似的,她真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要遭這種罪?!不是說張相戎家中簡單,沒有深門大院裡的是是肮臟事麼,可這張家奶奶的伎倆,一個頂十個!皇甫雲幽在深宮裡這麼多年,也算見多識廣了,宮裡娘娘們互相踩踏的手段都不如這張家奶奶!
“母妃!我要合離!我要合離!”皇甫雲幽哭聲道:“女兒以後定會被那老太婆折磨死的!”
怡淑妃對張家奶奶的行為也十分咬牙切齒,可她比皇甫雲幽要理智得多,說到底這婚是皇上所賜,新婚第一天就要鬨合離,這不是擺明著打皇帝的臉麼!
即使知道事情的過錯在於張相戎的祖母,怡淑妃也不敢貿然行事,因為她除了皇甫雲幽外,還有皇甫晉這個皇子,倘若此事處理不當,會連累皇甫晉,但怡淑妃也不願女兒受虐待,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最後怡淑妃心裡一盤算,乾脆給女兒找個靠山撐腰。在皇宮之中,說話最有分量,為人處世最公平的人,隻有太後娘娘了。
想到此處,怡淑妃拉著皇甫雲幽的手,道:“雲幽,彆哭,咱們一起去找太後娘娘,找太後娘娘做主!”
於是母女倆來到慈寧宮中,通報一聲後,兩人隨著嬤嬤前去主殿見太後,這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怡淑妃臉色有些難看,不禁懊惱自己過於焦急,應該先打聽一下太後今日是否會客才是。怡淑妃故作不經意的打聽道:“今兒個太後娘娘有客人?”
嬤嬤回答道:“是徐妃娘娘,太後娘娘覺得悶,徐妃娘娘得知後來與太後娘娘聊聊天,解解悶。”
一聽見是徐妃,怡淑妃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就徐妃那大嘴巴,早上被她知道的事情,下午就會傳遍全皇宮,而且當初是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張相戎和雲幽是好姻緣,才讓皇上生出了賜婚的念頭。
可人已經來了,總不能到門口打退堂鼓吧,怡淑妃隻得硬著頭皮帶女兒進大殿請安。
本來坐在客椅上的徐妃一看是怡淑妃和皇甫雲幽來了,連忙起身,麵上一副錯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