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道纖細的背影離去,胤禛低頭用手指掠過紙上的一個個字,勾唇笑了笑:“不說還不覺得,這麼一看確實像個江南女子……”
打了水,調好水溫,徽音坐在軟榻邊給躺著的男子散了發辮,聽話的開始洗頭,因她動作舒緩輕柔,還力道恰當地按摩了頭上的幾個穴位,胤禛慢慢鬆了心神,再加上不知是用了什麼東西清洗頭發,有一陣淡淡的香味飄出來,既好聞又安神。
“這是何物?”嗅了嗅空中的味道,胤禛略顯低沉的嗓音響起。
洗發的手未有停頓,隱帶笑意的清潤之聲答:“是奴婢身邊的丫頭用花瓣調的膏子,作胭脂作香料都不錯,用來洗頭可以寧神靜心、養護發絲,奴婢見您容色不佳,便挑了這種味道的。”
“你會觀人容色?”
徽音取瓢舀了一旁桶裡備好的溫水,衝掉胤禛頭發上殘留的清代洗發膏,慢慢順著長長的發絲:“奴婢學了醫,所以懂得一些,您最近要多休息,跟著皇上巡行在外,更要顧惜身體。”
胤禛默然片刻,感到頭發上包了棉布後便坐了起來,他定定看了挪著桶盆的女子兩眼,聲音有些輕:“是何時開始學醫的,皇阿瑪……可知?”
重新坐到軟榻邊示意上麵的男子轉身,徽音為他擦著頭發:“毓慶宮那件事以後,奴婢想,天下間應該沒有人喜歡吃兩次同樣的虧。皇上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早晚都會知道的,由您去說也好。”
胤禛猛然轉頭,拭發吸水的棉布掉在榻上,有些愣神的女子重新撿起來,不去看他的眼神是何種含義,隻繼續在他背後忙活著:“您不能忘了皇上命您監視奴婢的事,即使您現在不說,以後也會有彆人報上去,與其到時讓皇上懷疑您,還不如此時博個信任呢!”
“徽音,爺……窩囊了!”靠出賣自己的女人博取皇阿瑪親睞,胤禛覺得,就算徽音是個危險而不可信的存在,這也難以抹殺她是自己側夫人的事實,所以身為男人,這無疑是窩囊的。
抓著棉布的素手顫了一下,無所謂的聲音傳來:“您隻管按皇上吩咐的做便是,奴婢和皇上之間的事,您不該摻和進來,奴婢也從未想過扯您進來,相信皇上亦是有這個意思的。”
“徽音,爺一直想問,家宴那天……還有之後你送進宮的那兩樣東西……”
取了梳子的女子梳理著胤禛的長發,略微笑出聲來:“奴婢以為您年節時就會問呢,沒想到等到了今天。”她坦然直說,開始解釋,“皇上要奴婢另外送份年禮,您也知道去年臘月成親時,皇上就在惦記那些嫁妝,為了避免以後出現類似的半強迫獻禮之事,奴婢當時就和皇上暗中約定,日後他不得再打嫁妝的主意,而奴婢,當然也不能做出任何逼近他底線的行為。呐,就是這樣了。”
胤禛隻是聽著,並沒有對徽音所說的表示什麼,兩人忽然似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出聲問話,語氣淡然的就如平常一般,聽不出半點情緒:“十五時為何稱病?”
正在梳頭的人停下了一切動作,徽音起身離軟榻兩步遠後站定,側身偏頭看向同樣轉過視線的男子,緩緩搖了搖頭:“不是您猜想的那樣,奴婢是隻能稱病。”大約是想到了旁的什麼,她失笑道,“身在此處,奴婢雖然是您後院中的一個,卻不能如夫人她們一樣,皇上不會放鬆對奴婢的監視,即便不是鄭嬤嬤,保護您的暗衛也會及時彙報奴婢的所作所為。後宅女子的爭鬥由來已久,想必您心中也清楚,若是奴婢與哪個格格或侍妾關係較近,就等於是在告訴皇上,四貝勒府的某些東西,奴婢有心一爭了,如果真是這般,恐怕不止皇上,您也會想法子處理掉奴婢吧?”
胤禛心中略微萌發的那麼一點情愫,此刻全部凍結了。是的,若是徽音有朝一日生出了爭奪之心,哪怕他感情上再舍不得,也定會狠心殺了她,隻為平衡府中,有些東西的確不能旁落於不明不白之人手中。
“所以說,諸如府中團聚的筵席之類的,奴婢最好少參加,與府中其他主子保持距離,深居簡出地來安您和皇上的心。”徽音淡笑,其實這隻是她對康熙和胤禛的說法,雖然的確有這方麵的考量,卻不是主要的。她不願意和那些女人打交道,能少相處當然好了,避開麻煩和她們自以為是的爭鬥,表現出一種四貝勒府眾女人中形單影隻的樣子,時間久了,旁人看清了,總能讓她得到些平靜。
“身為側妻,卻不與任何人交好,你是想孤立於眾人之外?”胤禛深思,不像反問地道。
徽音點頭:“除此之外,奴婢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能讓皇上淡去殺念,這就像當日奴婢請求皇上允諾,關於奴婢的一切都不錄入玉碟一樣。”
胤禛摸摸乾了的發絲,示意徽音過來給他綁辮子。拿背對人的胤禛表情冷肅,黝黑的眸子裡時有精光劃過,他們今日的交談似乎就此結束了,不過思維卻未曾止歇。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