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和雅茹一起回京,今日出了這麼件晦氣事,沒心情了!”徽音向後坐到椅子裡,臉色還是很難看,“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這種事,要是以前,我絕對會動手殺了他。要人要到嫂子身邊,可真是好得很!”
好歹那也是他的親弟弟吧?這麼不避諱地直說,到底是信任他還是不顧忌他呢?
“徽音……”
椅子裡窩著的女子吐出一口氣:“算了,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信裡我寫清楚了,如果再發生這樣找上門來要人的事,打殘了還是死了,由康熙負責。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十四弟是被寵壞了,既然你不想再提,便不提吧!”胤禛放下信,繞過書案抱起椅子裡的女子,坐下後將她放在了膝上。
“對了,你帶神風去尋個伴兒,等有了好的小馬就留給顏顏,她都念叨好久了。”徽音挽住這男人的脖子,閒話道。
胤禛點了點頭,算是應了這事:“我聽說,你把兩隻小豹子送人了?”
“你女兒賴著要的,我還以為她自個兒養呢,結果一隻送弘昀了,一隻給九阿哥了,可是做了好人情呢!”
這事,其實胤禛也不太高興,女兒怎麼沒想起他,光念著老九了。
“府裡……你最好看著點,如果想要那三個孩子的話。”徽音提醒一句,雖然她並不想說,可還是開口了。
“嗯。”胤禛應了一聲,心裡麵壓根不想提及此事。他停了一會兒,再次開口了,“徽音,彆惱了,我不再胡來就是了。”
徽音沉默半晌,知道這說的是哪件事,略微有些沉悶地道:“我不是惱,隻是你……你該考慮我的感受才是,我不想……不想像被強迫一樣,感覺都不像個人了,就是一件東西而已,任你隨意施為。”
胤禛一震,胳膊不由得收緊許多,聽著耳畔的話,他覺得又貼近了些這女子的心,堅定地承諾道:“好,我以後會顧慮你的感受,決不食言!”
徽音輕輕吻了一下胤禛的臉頰,輕鬆地笑了。
這事怎麼說呢,實際上也不能怪胤禛,他畢竟是封建環境下教育長大的,即使看了後世的社會形態,也僅僅是在旁觀而已,融不到其中自然無法切實感受那種以人為本的觀念。封建社會的男子,有幾個會把女子當人看?特彆是對待女子最為苛刻的清朝,男子眼中的女子,不過是泄欲和傳宗接代的工具,即使偶爾能另眼相看一些,床第之間也不會顧忌女子的感受,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而胤禛,他骨子裡還是個封建社會的男人,而且是身份尊貴的皇子,縱然皇家規矩多,禮儀要求高,但這個時代的男人的某些習性卻不會改變的,他會在歡愛中尊重女子的意願?在此之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若非徽音恰恰是那個入了他心中的女子,又怎會過多的憐惜?
以往胤禛還在克製自己,那天他卻是半點沒有克製,完全是隨著性子來的,也是因此,才讓徽音意識到了這一點,而這一點她卻接受不了。徽音從來都是直白的,她覺得該說的,就斷然不會藏掖,所以才有了如今這一次坦言,使得他們關係更近了些。
胤禛,是真心想要進駐徽音的心啊,但凡該注意的,他又怎會疏忽呢?
又是一年夏天,胤禛執筆練字,任由窗外的風,吹進來一陣陣的熱浪,他卻渾然不受影響,照舊清清爽爽練著字。
已經康熙四十四年了。
上個月皇阿瑪去塞外了,隻帶了老大、太子、十三和幾個小阿哥,餘下的皇子都留京了。打從四十一年徽音送了那串墨玉佛珠後,這幾年胤禛已不再擔心暑熱問題了,若非如此,夏日裡他也無法靜下心來練字。
攤開的宣紙上,是流暢的行書,這幾年為了不露破綻,胤禛極少寫日常手書之外的字體,今兒想是被悠閒的氣氛影響了,所以才生出些興致。
沒辦法啊,他也不願閒下來,畢竟想要做的事太多,不早點開始行動,總怕會來不及。可是如今,他卻隻能悠閒度日,手中接了的差事做完了,旁的事現在又做不了,可謂是無奈至極了。
吏治,旗務,軍隊,火器,海禁……這些都是目前最急需改變的方麵,胤禛思量了幾年,卻一樣也不能沾手,甚至提都不能提。
吏治和貪汙,上一世他就是因為這個才惹了一身罵名,費心費力不討好不說,還被老八拿來做文章給他使絆子,所以這一次,他是打定了主意把這個留給老八的。
旗務,這個問題由來已久,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怎麼都不能貿然施為,而且裡麵牽涉極廣,隻有等他即位了,才能慢慢開始改革。
至於軍隊和火器,這兩樣就更不用說了,即使他現在是個郡王,也絕不能沾手這兩樣,且不說身為皇子一旦涉及這兩樣,會引起皇阿瑪的猜忌,估計隻要一提出來,他爭位的資格在皇阿瑪心裡就被剝奪了,這幾年好不容易算計來的一點父子之情和憐惜,恐怕也會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