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凡入學之人,不用提及學院背後的事,你隻管教他們那些雜學,一定要做好引導,特彆是貧寒子弟,每月的例銀萬不可短缺,如果有真才實學便延長學時、提高例銀,教他們一些更深的東西。你現在先去選址修建,過段日子教學的先生,我會派過去的。”
我鄭重點頭,應了吩咐。
修建書院的事,有策劃書在,幾乎沒有什麼大問題,至於音姑娘所擔心的事,我也是清楚的。
我不知其他同窗是否與我的選擇過程一樣,但是所謂的書院,不論建在哪裡,需要注意的應該都是一樣的。
策劃書中寫的清楚,日後書院的學子,富貴人家收束修費用,提供最好的食宿條件,貧寒人家則收其入學,平日做些學院的整理工作發放一定份額的月銀,學院的所有開支,音姑娘會下撥過來,隻是賬目一定要做好,一旦發現徇私貪汙的情況,與叛徒同樣處置。
至於教學內容,策劃書中僅是提了個大概,我翻看手裡的策劃書,不禁問道:“音姑娘,若是照這個計劃看,建一家書院可是個大事,而且所花費的銀錢未免過多,流風以為這太得不償失了!”
“流風,我很欣慰,你這番話證明我們的教導都沒有白費,你是‘學海無涯’引以為傲的好學生!”音姑娘滿意地笑著望向我,隨即略帶狡猾地開口,“流風,書院一旦建起來,在你與我約定的五年內,都是由你負責的,我隻提供銀子和吃用,並察看書院的情況和賬目,所有具體的運作,皆是你的事。”
我想了想,含笑拱手:“望音姑娘指點。”看得出來,音姑娘定有法子,若是能支個招,想必絕非難事。
音姑娘似是有些意外,隨後又笑了:“好小子,腦子轉得真快!”聽著這讚賞的一句,我看到她站起身轉到了窗邊,“流風,書院的選址本就是交給你的,你可以買座小山,也可以買幾十頃地,除了書院建築外,旁的怎麼安排不就隨你了嗎?”
聞聽此言,我蹙眉思索,半晌欣然抬頭:“音姑娘是說……讓書院自給自足?”
“這可不是我說的。”音姑娘轉身,背著窗外的光看我,美目流轉著關懷之意,“流風,如果你運作得好,假以時日,書院自給自足當然可以做到,不過,我不希望你操之過急,畢竟‘十年育樹,百年育人’,培養人才之事不是朝夕之事,‘拔苗助長’的教訓,你自是知道的。”
“是,音姑娘所言甚是。”我虛心受教,“但是,音姑娘,流風以為,開辟山中果林或耕地,雇傭貧寒子弟的家人耕作,其產出收為租金,無論賣出或者取用,都是易事。”
“嗯,想法不錯,不過如你所言,你這家書院的前期投入就很大了,你可曾想過這個問題?”音姑娘點頭,隨即又反問於我。
“這……”我答不上了,的確買地、買山乃是大開支,再加上良種、農具等等,恐怕……
“嗬!”音姑娘笑出聲來,她搖搖頭道,“流風,即使是在偏僻之地出這樣的動靜,官府那邊你需要做的就不少,而且,學院若建在偏僻處,就需要擴大校舍範圍,供學生們住宿,至於學生……招收起來也不會太容易了。”
“流風思慮欠妥,望音姑娘指教。”這些確實難辦,我認錯了。
“無妨,你的想法極好,讓我很心動。”音姑娘擺擺手,溫煦笑道,“行了,你放手去做吧,我不差這幾個錢,隻是你記著日後行事三思便是,脫離現實可要不得啊!”
“是,多謝音姑娘!”所謂峰回路轉,難道就是這般?
“自古以來都是重農輕商,可是流風,我要你記住,今日籌建學院所用的銀子,偏偏就是走商路而來的,我不想看到你教出的學生,竟是些小看商人之輩,居然反過來鄙視商人滿身銅臭。”
“流風銘記於心,音姑娘放心,流風是‘學海無涯’的學生,自然不會讓流風所帶的學生成為那酸腐的頑固儒生!”我認真行禮許諾,經過三位師傅的教導,特彆是音姑娘和莫老師的教導,我又怎會不知怎樣的文人才是真正的文人呢?
“很好,那我就在這裡,等著你的學院落成那天,若是有機會,我還要去看看你的書院呢!”
“流風一定好好努力!”我有些激動,暗暗發誓要辦個最好的書院,不辜負師傅們的教導和恩情。
“戶籍、路引、海東青,這些你都知道,一會兒菩提將送你離開,有事就傳信回來,保重自己,注意安全。”
“多謝音姑娘。”我眼泛淚意,很是不舍地道,“音姑娘定要安康吉樂,流風……這便走了!”
拿著學院的策劃書和裝著戶籍等物的包袱,我乘著小船注目越來越遠的“學海無涯”,心中百般滋味湧上來,迫得我難以自持。
到達湖南湘潭,我經先生引見,拜見了當地的知府,經過好一段時日的商討,買下了一處小山並幾頃荒地,之後詢問了當地的情況,雇好了工匠人手,開始依照走之前由同屆學子繪製的圖紙修建學院的建築部分。
之後,先生幫我做招收學生的宣傳,城裡城外,包括各個村落,我都跑了過來,雖然人們懷疑難消,卻也不是沒有結果。
康熙四十一年底,湘潭學院正式開始授課了。
康熙四十四年,湘潭學院基本自給自足了,後山的果林已能創收,而學院附近開墾的地,經過學院農事上的學子們的研究改造,也漸漸擺脫了貧瘠,再加上出了幾個秀才、舉人,名聲響亮了不少,地位自是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