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女子轉身,就看到胤禛將一本書放到了桌上,她彎唇一笑道:“最近不忙嗎?怎麼沒隔多久就來一次?”
“你不想看見我?”胤禛挑眉,目光變得深了些。
“多謝你的書。”徽音機敏地轉移這個危險的話題,幾步走到桌邊的凳子上坐下,隨手翻動那本書。
“工部的事務被七弟接了大半,皇阿瑪的意思是,讓我為他更好地分憂。”這話說得很巧妙,可偏偏解釋明白了緣由,隻不過關於康熙的交待,卻並沒有說出具體的。
“原來如此。”徽音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暗地裡有些好笑。不就是當爹的想讓兒子專心使美男計嘛,還分憂,可真夠冠冕堂皇的!
“你何時……怎麼了?”胤禛正待詢問她什麼時候再和皇阿瑪細談,卻見身旁的女子蹙了蹙眉,便轉了話音道。
徽音遞了個“無事”的眼神,右手自然地搭到了左手的腕上把脈,良久,她皺眉換了手又把了一次,神色變得鎮重了許多。
“可是有何不妥?”胤禛看著不對,略帶憂色地等著結果,心裡已是閃過千百種猜測,想著是不是皇阿瑪喂了毒,可什麼毒能躲過這女子的敏銳呢?
不得不說,政治家的思維,就是和普通人不同。
徽音抬頭古怪地瞅了旁邊人一眼,低頭內視臟腑,直到看到小腹時,才敢確認剛才診脈的發現。她等目中的靈光淡去,偏首注視著仍在等答案的男人:“我,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她剛剛無意識運轉靈力時覺得不對勁,要不然還真就忽略過去了。
胤禛沒言語,過了一會兒,像是反應過來了,清俊的容顏上如早春破曉,綻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下一刻,他湊近些牢牢抱住了徽音。
這個孩子,他期待很久了!好像……比當時聽到有了弘暉時,還要高興萬分,希望是個阿哥,那樣就可以教他習字、騎馬、射箭,等長大一些,還可以帶著他去跑馬、打獵!
徽音溫柔地笑著,自去年臘月初時她就撤去了封住卵巢的靈力,沒想到正月裡就會受孕,不過也是,這男人臘月裡和正月裡每次來都抱著她癡纏,像是一年多沒碰過女人一樣。
實際上,胤禛這一年多以來,確實沒去過後院。一來因為事多,他需要做的安排跟著也就多了;二來他念著西郊的人,根本沒什麼興致享受魚水之歡。
所以說,禁欲的男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初,徽音和莫璃乘坐馬車,前往了紫禁城。因懷孕的前三個月已過,要不然,這次進宮的時間還會向後拖的,雖然她們不在意,但是康熙,好像有些坐不住了。
乾清宮內,康熙站在殿中等著什麼人,一旁侍立著一位官員,另有李德全候在邊上,殿中放著一座木箱子,比上次送來的更大一些、更高一些,卻不知裡麵裝的是什麼。
“趙問初,這東西你從何得來?”康熙眸子深沉,語氣裡並無波瀾。他知道這就是徽音所說的第二份禮物,有了前車之鑒,這個裡麵有什麼,已然不難揣測,隻是不曉得又是何地的地圖了。
“回皇上的話,臣乃受人之托獻上此物,它來自哪裡、到底是何物卻並不知,請皇上恕罪。”二十歲左右的男子,麵容周正明朗,從內而外透著一股子乾練,但仍舊未曾脫去那份書卷氣。
“是嗎?”康熙不置可否地一應,再沒有出聲的意思。這個趙問初,是康熙四十二年的二甲進士,之後一直在翰林院奉職,去年調到了戶部,隻因他實務通達,對錢糧的計算分外出眾,雖然目前官職未升,但他的年齡尚輕,假以時日必將是戶部的一員弘股。然而……如此人才,卻是出自徽音之手,她雖未成黨,可已是讓人頭疼的大患了。
“皇上,司馬姑娘到了!”一直在殿外的武丹通報道。
“宣吧!”康熙搖頭歎氣,內心委實焦灼不已。
殿門大開,一襲淡青色繡纏枝蓮旗裝的徽音帶著莫璃跨過門檻,因懷孕之故,她穿的是平底靴,所以並未聽到花盆底叩在金磚上的聲音,她們進來後福身一禮,沒有跪拜。
康熙剛剛叫了起,卻看到奇怪的一幕。
李德全打千行禮,而趙問初則難掩驚詫之色,下一刻,隻見他恭恭敬敬地衝著徽音的方向彎腰一拜,語氣尊敬地道:“子鈺見過音姑娘、莫老師,兩位師傅安好!”
康熙眼神驟然一沉,轉眼發現被拜見的兩個女子彼此一視,淡淡地點了點頭,最特彆的是徽音,整個人的氣勢一變,竟透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尊貴優雅,可她給人的感覺又顯得淡漠疏離,明明高高在上的姿態,但那尺度合宜的淺笑,偏還生出幾許親和。
果然,康熙一眼就看到趙問初的表情多了些崇敬,臉上也帶了些笑意,那是心悅誠服的笑意。
“哼!”
帝王一聲冷哼,頓時打斷了殿中的場景,李德全儘量縮小著存在感,他可看出來了,皇上現在很不高興,從前他也沒想過,莫璃那個懶丫頭,何時變得這麼陌生,雖說跟了四側福晉,可也沒道理影響至深啊,真是奇怪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