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四、五、六阿哥出生時,已經給他們的生母升過位份了,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她們,除了宋氏,都不過是個侍妾的名頭,這次再升一次就成了庶福晉,即使烏喇那拉氏照樣瞧不上眼,但她卻不能拒絕,否則一頂“不賢”的帽子扣下來,她這個無子的嫡福晉唯一拿得出手的名聲也就毀了。
“對了,馬上選秀了,今年孝期已滿,弘昀的婚事你也看看。”胤禛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遞過去,“這幾家的女兒都是這屆選秀,你再看看,問了李氏後給爺說說。”
這三年多來皇阿瑪突然動作頻頻,五十一年命老八、老十查處了一大批貪官汙吏,還迅速派人頂了缺,很是革新了番吏治;五十二年開始清查戶部虧空,他的兄弟們大都負責了一部分,乾得雖是得罪大臣的事,不過他沒有成為主要的記恨對象;去年起又命老九承攬了全國的道路整修,他目前和五弟、七弟忙得就是此事。
也是因為去年虧空的事在收尾、修路的事提了出來,再加上幾處遭災的地方需要賑濟,本該去年進行的選秀就推到了今年,弘昀已經十六歲了,再不大婚就該惹人非議了。
“妾身省的。”烏喇那拉氏接過那紙,掃過上麵寫下的名字,心裡不禁有些苦澀傷心,若是她的弘暉還在,定都能讓她抱孫子了。
“若是暉兒在……”胤禛也想到了這個,不由得念了一句,隨後又抿緊了唇。他現在兒女皆有,實在不該妄想更多,招了老天不滿,那可不是好事。
烏喇那拉氏聽到這半句話,提起帕子抹了抹淚,頓時安慰了很多,爺還念著她的弘暉,這比什麼都強啊!
又說了會家裡的瑣事,胤禛便借口有事出來了,去書房換了寬鬆的袍子,整理了下今日的公文,又用了高無庸送來的膳食,他晃晃悠悠往西北院走去。
難得的,西北院裡今日傳出了歡笑聲,胤禛走到院門口時也為著這份平實的聲音勾起了唇角,不過片刻他又繃了臉,這才踏進院子。
十六歲的顏顏容顏如畫、氣質雍容,此刻卻逗著四歲多的弘暕,引得小家夥又急又氣,跑到同母姐姐瓔珞身邊尋求安慰去了,而徽音則笑看著孩子們嬉鬨,不出聲製止也不出聲偏幫,默默和她一樣旁觀著,小大人似的抿了口手邊的果汁。
“兒子(女兒)給阿瑪請安,阿瑪吉祥!”四個孩子聽到奴才們的問安聲,連忙站好行禮,個個都是乖孩子的模樣。
徽音也是起身行禮,這些年但凡有一個外人在場,她也定會依規矩來,免得落人口實。
“你們四個,怎地用完膳還在這裡鬨騰,還不快回房去?”胤禛張口就訓,擺足了嚴父的譜。
兩年前康熙封琦璵為和碩格格,並且下旨賜了婚,選的是伊爾根覺羅家的嫡三子,這個孩子和琦璵同歲,因雍親王府為德妃守孝的緣故,婚期定在了今年,目前琦與正在忙著備嫁。而府裡的長子弘昀幾年前就跟著胤禛處事,現在更是有差事在身,所以府中的孩子們,便都由顏顏帶著了。
“阿瑪教訓的是,女兒這就帶弟弟妹妹們回房休息,以便下午學騎射時精神十足。”顏顏一點都不怕自家阿瑪的冷臉,笑著說出了嚴父在訓斥後的關心,看到自家阿瑪麵色有些被戳穿的不自然,她牽住了最小的弘暕的手,打算逃跑了。
兄弟姐妹四人又向徽音行了禮,方退出院子。默默臨走前多看了自家額娘幾眼,才邁著小步子離開。
摒退左右,兩人坐在小池塘邊的柳樹下說話,四周終於恢複了安靜。
“皇阿瑪又提了,說想把小七帶到身邊教養。”胤禛蹙眉開口,轉著手中的茶盞蓋子。從默默兩歲啟蒙後,他就不再叫乳名了,現在大半情況下,府裡的孩子他都是以排行叫的。
“怎麼,他打算給玲瓏賜婚了?”徽音渾不在意地問,這事根本沒有多說的價值,康熙第一次表示出這個意思的時候,她就說了,除非玲瓏賜婚出嫁,否則她絕不會讓兩個孩子都貼上“聖寵正隆”的標簽。
胤禛聞言古怪地笑了一下,扯到了另外一件事:“二丫頭的額駙雖然是伊爾根覺羅家的嫡三子,可卻並未如他們家的傳統一樣從軍,反而像當年的納蘭性德一樣習了文,若非如此皇阿瑪也不會賜下這門婚事。”
徽音了然地點點頭,表示理解這裡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