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過艱難痛苦了些,所以,我隻問你一句話,你是想現在為她守孝三年全了母子情份,還是待數年後尊她為太後,讓包衣勢力再度抬頭?”徽音並不忍這人麵對此事,但是卻不得不狠心說出口。
曆史上的清朝,包衣之禍其實從孝恭仁皇後起就已埋下,這樣一個包衣出身的皇後,就算是兒子當皇帝後封的,也給包衣世家樹立了榜樣和奮鬥目標,以至於乾隆寵愛孝儀純皇後之後,更是將包衣世家的野心和膽子都養肥了不少。
雖然康熙已經整頓過內務府,可德妃既然能使人刺殺當朝親王,足見其仍舊擁有些倚仗,那假以時日胤禛登基後,按例尊為太後的德妃,豈不是會將包衣勢力再度增強?更彆提到時候一個“孝”字壓下來,胤禛將比現在難過百倍、千倍了!
這些厲害關係,看了大清由盛轉衰、直至滅亡的胤禛又怎會不知?此時此刻,他就算再痛苦為難,也容不得感情用事、不顧長遠,他的選擇……隻有一個,也隻能有一個!
風聲掠過,胤禛轉身大步走來,緊緊抱住了徽音,兩分哽咽、三分果決、五分脆弱地啞聲道:“守孝三年吧,老天若要降下雷霆罰我這不孝子,我亦無怨無悔,甘願受了!”
“不會的,我一直都陪著你呢,無論何時。”徽音拍撫著身子震顫的胤禛,因他靈魂深處傳來的悲鳴和痛泣而心疼不已,卻始終未曾鬆口放棄,她不能將德妃這個麻煩再留著,那些陰私手段她可以容忍,但是漏了殺氣,這就絕對不能再姑息了。
胤禛從懷中柔軟的身軀上汲取著溫暖和力量,他知道這一次是真的要斷了那母子情分了,兩世了,從心而論,他確實割舍不下,可這一刻浮上他心頭的,除了兩世來的種種糾葛外,竟然還有一絲如釋重負,這一發現,讓他為心中的陰暗麵驚惶不已,不知是為了掩飾還是為了否認,那雙臂間的力道越發大了些。
徽音不斷安撫著胤禛的僵硬,眼底卻是寒光閃爍,德妃,終於能收拾了!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雍親王府西北院裡,一名身著上等衣料製成的漢裙的女子提著一壺酒,獨自慢慢走向了屋後的那叢竹子下,坐到石桌邊後望著天開始自斟自飲。
德妃於康熙五十年底病逝了,胤禛一直侍奉床前,守到了她此生的最後一刻,德妃去世後,他也病倒了,但還是硬撐著守靈扶棺,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並在其後請命為母守孝三年,康熙感念之下恩準了這個請求。
“莫璃,我們都沒有看錯,胤禛確實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德妃……祖墳上冒了回青煙!”徽音向天一舉杯,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你在的話,大概又要說他愚孝了吧?”
康熙隻是以皇妃之禮葬了這位他曾寵愛非常的小老婆,後宮裡雖然氣氛低沉了一陣子,卻很快又恢複了過來,一則是宮中還有惠、榮、宜、良四妃,二則選秀之後難免進了些新人,根本不可能因為德妃的逝世多麼悲傷,反而許多人都會暗喜不已。
“莫璃,我沒有隱瞞事實,康熙知道是我弄死了德妃,可笑的是,他竟以此為把柄,威脅我若是有何不軌就揭發給胤禛呢,這老頭實在是有趣得很!”
當時為了最小限度地影響到雍親王府,徽音是在弘晝出生後動的手,要知道凡在孝期內,不止不能懷孕、嫁娶,連生子都是犯忌諱的,所以時間上的選擇尤為重要。她也沒有背著康熙,反而送了個信,直言了要德妃償命之事,隨後未曾派人、未曾投毒,而是對德妃施加了精神乾擾,一點點抹殺了其生機,礙於胤禛,她並沒有讓德妃走得很痛苦。
“莫璃,‘罌粟’計劃在你走後不久便開始實施了,如今已經有了效果,來,為了這個,咱們乾一杯!”徽音再次舉杯,含笑眯著眼飲下了杯中之物。
康熙五十年,直親王和理親王分彆帶著各自訓練出來的海軍艦隊,裝了康熙配給的彈藥和徽音從須彌境中移出來的糧食,踏上了“服刑”的路途,起初雖然艱難些,但是不過一年多境況就好了。
直親王前往北美洲分羹,憑著軍事上的才能和手下的得力將領,以及大清給予的物資支持,如今已然在北美洲站穩了腳跟,並且逐漸建立起了自己的地盤和勢力,物資上也能夠自給自足了。
而理親王則帶著自己的親信和康熙配給的人馬、徽音提供的讚助,前往了南半球的澳洲,由於現在的那邊西方國家滲透的不多,所以很輕易就紮下了根,再加上“學海無涯”之人的幫助,和當地土著打好了關係,取得信任後半騙半談地占有了大部分地域及資源,今年初傳回的消息說,城池都建了幾處,唯一的問題是人太少,恐怕不利於鞏固勢力。
“額娘,兒子來請安了!”五歲多的孩子,原該是撒嬌耍賴的年紀,可是默默卻顯得穩重大氣,肖父七分的小臉上,時時帶著抹得體而疏離的淺笑。
徽音轉頭一看,就見自家兒子和寧楚格的兒子一並站在屋後的草地上,他們各自的奴才保持著請安的姿勢,個個顯得乖覺老實。她放下手中的酒壺、酒杯,站起身含笑走了過去,擺手讓那些奴才起身後麵向了兩個孩子:“怎麼把小八也領來了?可差人給南院傳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