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扶你額娘回去吧!”胤禛緊抿著唇道,這個孩子他盼了好幾年,從剛聽到診斷到現在,他時時在旁,之前孕吐那段日子,他也是茶飯難安,今兒倒好,明晃晃讓人來這麼一下,沒被他自己的後院算計到,反而要遭外人所害,他能克製住自己已經很難得了。
“兒子遵命!”默默轉身恭敬道,隨後扶了自家額娘要離開,往日總是帶笑的臉也冷了下來。
“皇阿瑪,其實對日本……九爺定是有法子的!”徽音留下這一句,爽快地走人了,隻是轉身的瞬間,神色就沉了下來,守在樓梯處的李德全看得真真的,著實被嚇了一跳。
胤禛本來很煩躁的心,在聽到那聲“九爺”的時候,霎時煙消雲散,他看到老九略有怔色,胸腹的鬱氣不由得儘數散去,哼,叫你起不該有的心思,該,一旦被徽音稱為“爺”,那就是當其為已入黃土的作古之人了,永遠都不要想著翻身!
烏喇那拉氏有一瞬地失望,她並不希望那個孩子生下來,那賤人這幾年獨得寵愛,近來爺對那孩子的重視她一清二楚,一個尚在腹中就受寵的孩子,絕對不是好事,而且……若是個阿哥,豈不是又給弘昈增加了助力?她定然是不能容下的!可惜……
康熙聽進徽音所言了嗎?至少諸皇子們看不出來。
九阿哥說不清此時心中是何滋味,思緒亂了的他沒有看到康熙暗中評估的眼神,也沒有察覺到除胤禛外其他兄弟的探究,更無暇關注自家福晉遮掩下的擔心,更不會知道一向交好的八哥、十弟閃爍的眸光,他無法料到,就是這一日的戲言,招來了日後的種種。
日暮西斜時,胤禛到了徽音的營帳,還差幾步呢,就聽到了帳中的聲音,是默默在勸著徽音用粥。
“額娘,這是我讓靈歌特意熬的,裡麵添了不少東西,燉得又軟又香,額娘,看在我這麼孝順的份上,您就賞臉吃點吧!”
“臭小子,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說得那麼好,你自己喝了不就成了?”
胤禛站在帳子外,聽到裡麵的交談聲笑著搖了搖頭。
那年黑帝死了,徽音又病了,他隻顧著心急擔憂,旁的都未曾留意,這個兒子那時虛齡才九歲,不僅懲治了頌音閣的奴才,還作主換了一批,這些年也是仔細篩選了一番,隻留下了其中的四個,改了名字作“雨歌、雪歌、琴歌、靈歌”,幫著詩涵分管著徽音身邊的事。
還有黑帝……胤禛回想起,黑帝死後徽音正昏睡著,那個寵物的一應後事都是默默操辦的,和莫璃一樣被焚化了,至於骨灰,他並沒見著,不曉得怎麼處置了。
“額娘,弟弟可還乖?之前您吐得那麼厲害,我看著都難受!”
“這孩子還好,說起來你們姐弟中,這個是最正常的了!”
胤禛聽到這句感慨,心裡有些酸澀歉意,眼底也露了些熱氣。當年有顏顏時他沒注意過,有默默時他又無法看顧,這一次……他才真切地知道,孕育一個孩子有多麼不容易。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生,他都沒留意過女人懷孩子如何如何,總覺得有孕了讓奴才好好伺候著,八九個月後就能得個孩子,先不說什麼暗算陰私,單這其中的辛苦就已不少了。
“額娘,我和姐姐……也讓您受累了?”默默的聲音有點不安和愧疚。
“其實也還好,當時你莫璃姑姑一直陪著我,每日裡也時時照顧著,而且你們兩個都是懶的,不怎麼折騰人,所以就好過多了!”
胤禛這次是真心感激死去的莫璃了,代他照料了徽音、陪伴了徽音,以及他的一雙優秀兒女,這一次……就讓他親自來照顧心愛之人和期待的孩子吧!
胤禛掀開帳簾,眉目溫和地走了進去,他看到軟榻上倚著的徽音和端著碗粥含淚的默默,嗓音不自主地柔軟了許多:“小七,再命人盛些粥來,我陪你額娘用上些。”
徽音沒有叫人進來伺候,看著胤禛自己換了衣裳、擦了手臉坐到旁邊,不禁埋怨道:“馬上就該睡了,再吃東西可要積食的,你皮糙肉厚得沒事,我晚上若是不舒服了找誰去?”
胤禛問了太醫,知道女子懷孕後情緒波動大,忽視掉對他皮糙肉厚的形容,好聲好氣地哄道:“不久前才止住孕吐,就這還是小七拿來的酸梅子的功勞,你不多吃些補補,身子怎麼受得了?更何況現在又多了個小的,能多吃些就多吃些吧,咱們也不缺吃食,用完了我再陪你走走,這總使得了吧?”
徽音巴巴地眨眼,得,她能拒絕嗎?歎口氣低頭,有些怨念地摸了摸顯懷的肚子。一有這個孩子,她的修為立刻就停滯了,靈力也隻有往日的一半,更要命的是這孩子還在吸納著靈氣……修士有孕本就艱難,修為越高越難,她一馬上要結嬰的修士,懷孕受的罪就更多了。
尤其是……這還是個帶著微弱紫微龍氣的孩子,現在跟個無底洞一樣汲取著她體內的靈氣和養分,之前孕吐那樣劇烈,就是這種種因素造成的,偏偏她還不能以靈力壓製,要不然她和孩子就都危險了!
“阿瑪,額娘,我讓靈歌弄了幾樣小菜,吃著也有味些!”默默領著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頭進來,溫雅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