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弟,你不明白。”胤禛毫無形象地靠在石桌邊,“我如此負她,哪還有臉見她?我不敢去……我想見她,卻不敢啊!”
這般嚴重?胤祥皺眉了,男女之事他一個作弟弟、臣子的如何說?他們兄弟以前那是不知道,可現在曉得了那女子有多不同,沒有一個不心懷忌憚疑慮的,但為帝的是四哥,皇阿瑪也在後麵盯著,第一個操心的輪不到他們,說實話,他們心裡都有些慶幸的,還好頭疼的不是他們。
“四哥,你說的這些,弟弟我確實不明白。”也許,四哥隻是需要個傾聽的人,他還是明哲保身吧,這等事摻和不得啊!
“十三弟,我想立後。”胤禛直起身子坐正,很認真地說了這麼一句。
“啊?”胤祥臉色變了,顧不得關心麵前的哥哥翻書一樣的變化,“皇兄,這可不是小事,開不得玩笑呐!”那樣的女子,神神秘秘的,又握著許多掏不儘的東西,如果立為皇後,豈不是要翻天了?
“我沒有開玩笑,這輩子我隻喜歡她一個女人,我已經給不了她最好的了,不能連堂堂正正與我並肩而立的機會,都猶豫難決!”胤禛眸光黯淡,他想要做很多,可仔細一想,竟是什麼也做不到,不能挽回自己的錯,不能讓時間倒流到去年夏天,更不能泯除對她的傷害。
“可是四哥,朝堂上的動靜你不是不知道,那儲位……”胤祥急了,立後不是小事,一旦立了,四哥的皇七子和皇十一子就成了嫡子,這乾係太大了,而且,那女子身份不明,愛新覺羅家的江山怎能交於外人之手?
胤禛苦澀地笑了:“十三弟,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她……並不是來曆不明,她真的有一部分愛新覺羅家的血統,比起烏喇那拉氏還要更靠近嫡支。”其實,所謂的繼承人,從他登基起就已經注定了,什麼優勝劣汰根本就是多餘的!
什麼?胤祥呆住了,比四嫂血統還近,這麼說皇阿瑪當年將她記到姑姑名下,真的是在承認她的身份?難不成當年的傳言……不,不可能,他從不曾聽聞過有這樣的事!
“十三弟,幫我跟兄弟們說說吧!”胤禛眸帶懇切,他想儘快立後,他心愛的人……被他害得還有多少時日?他連想都不敢想,腦海裡、心裡全部都是刀鋸一樣的鈍痛,他真的很怕很亂啊!
這是要自己去授意其他人?胤祥半晌沒有言語,他無法說“可以”,更無法說“不行”,四哥麵上的悲淒,他看得真切,四哥眼底的拜托,他不忍忽視,但立後啊,這豈是簡單的事?
“十三弟。”胤禛見此,淚意上湧道,“四哥求你一次,如何?”兩世為人,他最艱難的時候都不曾求人,出身皇家使他驕傲自豪,何曾如此低過頭?可想到他心愛的女子,想到徽音,這又算得了什麼?
“四哥,你……”胤祥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一身帝王常服、尊貴雍容的哥哥,這是大清的皇帝啊,是他從來沒有彎過脊梁、矮過身段的四哥啊,現在居然說出了一個“求”字,他怎麼也狠不下心,隻得攥緊了拳道,“我……四哥放心,弟弟應了便是。”
方才還引人垂涎的梨花釀,此刻卻變得索然無味,胤祥再也提不起興致品嘗了。
胤禛轉頭望天,默默在心中祈求:用我的壽元換她的吧!用我的真龍之氣護她無憂,用大清的鳳後恩澤保她無虞,可否?可否?
須彌境的靈樹下,打坐的意追似有所感地睜開眼,搖頭深深歎息:“癡兒,都是癡兒啊!”
雍正七年七月初,朝堂上、後宮裡掀起了軒然大波,皇上明言要立後,眾臣懵了,後宮嬪妃則驚了。
為避嫌,凡皇子不得進言,凡後妃親眷不得進言,於是這場關於立後的朝會,就不得不延長了時間。嫻皇貴妃、順貴妃都有人提名,甚至還有些人說從下一屆的秀女中選立。
誰也沒有料到,朝中近些年提拔上來的官員會一邊倒地支持嫻皇貴妃為後,除了默默和弘冕以外的諸皇子詫異非常,因為這些人中,二爺黨、四爺黨、九爺黨皆有,在其他人眼中都是貼了標簽的,如今竟戲劇性地全部變成了七爺黨。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皇貴妃成了皇後,那七貝勒和十一阿哥就變成了正經的嫡子,這可不是小事啊!
宗室們對這個局麵也是吃驚的,儘管八王議政被限製得沒實權了,對朝中的局勢他們還是有些見識的,什麼時候這鮮少露麵的嫻皇貴妃有這麼多人支持了?
後宮中,順貴妃葉赫那拉氏不動如山,她的兒子無意去爭,這後位要了就沒有好處,隻要嫻皇貴妃封後了,她能肯定,宮務還是她管理的,如此多個掌鳳印的皇後和之前並沒有多大區彆,反正她越不過那位就是了,不管在皇上心裡、還是地位上,她都爭不過,還不如安份些得好。
齊妃李氏、裕妃耿氏雖在妃位,可她們都是漢人,隻此一點就沒了希望,縱觀大清,哪有一個漢人皇後呢?還出身那麼低……所以,齊妃就算再不甘、再憤恨,也隻想著能縮小點差距,後位是無意去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