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字佩,那時十三歲的我,尚不曾知曉它代表的意義,隻是牢牢記住了額娘的話而已。
額娘去後,皇阿瑪瞬息蒼老,幼年時寵愛我、童年時嚴格要求我的他,力排眾意將我帶到了養心殿,名為撫養,實為教導。
帝王之道,成為了我學習的重心。印象中勞逸結合、富有生活情趣的皇阿瑪,猛然間變得沒了起居規律,他一天中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為政務而忙,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細心教導我,最後那三分之一的時間除了睡覺、用膳之外,都拿來緬懷額娘和發呆愣神。
皇阿瑪的日子變得單調而乏味,時不時還有奴才、嬪妃來打擾,甚至有一個宮女仗著有三分神似額娘,企圖獲得皇阿瑪的青眼,一步成為主子……
包衣,我牢牢的記住了那件事,額娘說過的話,又回響在了我的耳畔。
“大清的包衣,原來都是入關前後投誠了的漢人,或者皇家本就有的奴才,這些包衣人家近百年來彼此聯姻、相互結盟,逐漸形成了盤根錯結的複雜關係,雖說八旗之中也是如此,但遠沒有他們對皇家的威脅大,要知道他們經手的是皇家的衣食住行等等方麵,如果生出歹心,那可是防不勝防。”
“若是包衣們安分倒也罷了,但……康熙朝出了個宮女子上位的德妃和辛者庫出身的良妃,野心已經不是本分所能控製的了。你阿瑪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自即位至今才半句未曾提過生母,不是他如外人所以為的絕情、沒良心,而是為長遠計。”
“一個爬到妃位的包衣之女,尚且引得包衣之家生出野心,如果出了個包衣之女的太後,那又會是何等模樣?所以,我當日才會用條件交換,迫使康熙為你阿瑪修改玉碟。”
起初,我隻是覺得包衣世家會尾大不掉、引來麻煩而已,誰知,額娘還與我說起了不容包衣之女進後宮的另外一個原因。
“遺傳之說,你現在是明白的,當然,我也不是嫌包衣之女血統下賤,玷汙後代血統之類的,隻是你需知道,包衣之家和滿親貴族之家到底是天差地彆的,單所受的教育和熏陶就不可同日而語,更不要說什麼家族積澱、家族底蘊了。遠的不說,就以你阿瑪為例,同樣是德妃所出,可由孝懿皇後教養的他,和由德妃教養的十四阿哥,差彆當是顯而易見的吧?”
因額娘舉了阿瑪的例子,我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不單單是身份地位的差彆,還有眼界、心胸、思維、學識、修養、氣質等等方麵的差彆,包衣出身和滿洲貴族出身的額娘,在這些方麵顯然是無法可比的,即使出自父兄外放了的包衣之家,那樣的女子還是欠缺許多。更何況,若是包衣之女入宮並有了皇子,那其他血統的皇子還有活路嗎?光衣食住行這些,隨便做做手腳也足夠達到這樣的目的了!
而額娘後來給我的大清原本曆史的書籍,恰恰驗證了這一點。
本來該是乾隆皇帝的九哥,可不就是這樣把大清送到包衣奴才手中的嗎?而那個包衣奴才之子一生最大的功績,也隻是抄了自己阿瑪寵臣的家而已。
包衣之禍,我絕對要徹底消除,皇阿瑪顧念著生母德妃,所以才始終未曾動手,我可沒這些顧慮,要知道我出生時,那所謂的德妃怕是屍身都化了,況且聽姐姐說,那個女人打心眼裡就沒認可過皇阿瑪這一脈,更彆說我這個孫子了!
雍正十二年,皇阿瑪祭天祭祖,昭告天下,立我為太子。朝中反對的人不少,卻也不多,四哥臉色難看,九哥目光陰沉,二哥眉心稍蹙,雖然這一年多來,皇阿瑪將我帶在身邊教導就預示了此事,但顯然,不死心的人仍然很多。
想到額娘留下的大清曆史中的高宗部分,我忽然看著九哥笑了笑,或者他那混亂的後院,我可以讓其早點出現,要知道,據哥哥所言,九哥的福晉還有點不同之處呢。
“冕兒,老九的福晉……就是那個富察氏,似乎不大對勁,我總覺得她的靈魂……像是有新舊兩種模樣,怕是……被人侵占或者死後重歸融合了!”
哥哥和姐姐都繼承了額娘的特殊能力,由於我身負紫微龍氣,所以就沒了這能力,我尋了姐姐再去看看,畢竟哥哥是男子,總不好特意去瞧九哥的福晉。
果然,姐姐看過後的判斷,與哥哥一樣。而在我們密切監視了一段日子後,終於確認了,這個富察氏是死後重歸陽間與原本的靈魂融合了的,而目的,就是向九哥複仇。
我根據“清史”中所說的,找到了所謂的高氏,所謂的烏喇那拉氏,所謂的金佳氏,所謂的柯裡葉特氏,並與哥哥共同使力,將她們送到了九哥府裡,而已經入府的,則適當提供了些助力。
皇阿瑪開始逐步將手中的東西慢慢交給我,粘杆處、暗衛,還引見了他的心腹與我認識,哥哥則一樣樣為我解釋著眾多書院和朝中人脈的關節,越來越多的權力到了我的手中。
雍正十三年,皇阿瑪熬不住了。
然後,就到了升平元年。
我合上手中的冊子,仔仔細細收到了炕桌上的匣子裡,繼而拿起了匣子裡一塊裂痕遍布的玉佩。
這是皇阿瑪臨終前交給我的,說是額娘走時叮囑了留給我的念想,那時我根本無法理解,額娘為什麼會留給我一塊這樣的玉佩,卻在後來哥哥解釋了才知道,我們姐弟三人所持之物,是額娘自後世而來時唯一帶在身上的物件,而這塊玉更是開啟這一場因緣際會的根源。
本來玉佩是完好無缺的,最奇特的是,這玉中由郭羅瑪嬤的先祖嵌入了一個玄妙而強大的陣法,是這個陣法將額娘帶到了大清,也是這個陣法能夠讓額娘逆天救活已經咽氣的皇瑪法,那次之後,力量耗儘的這玉方碎成了如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