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寫。”
“那就是有這個打算了。”謝九黎啼笑皆非,“行啊,那到時候寫給我吧。”
反正和沈霧沉的放一起,用不到就等於不存在。
正事的交涉達成得太快,接下來的時間謝九黎認真吃飯,而時經寒在得到謝九黎的同意後,打開他帶來的電腦開始敲鍵盤。
於是謝九黎的飯吃著吃著就開始走神到時經寒上下移動的手指上。
可能手指的長度和人的身量也有關係,時經寒的手指似乎比平常人還要更修長幾分,骨節分明有力,敲擊的節奏密而不亂,聽起來像是另類的一場演奏。
時經寒的職業,謝九黎也猜到了大半。
――他在航大時念的是計算機係,本科剛畢業時就要大廠點名想招他,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單乾,大概是因為這樣來錢更快。
至於具體他的工作內容,謝九黎也不打算了解。
左右賀孤舟又不是個程序員,謝九黎對計算機不感興趣。
她就著早飯看了很久時經寒敲代碼,直到時經寒的動作開始不自覺地變得越來越慢、最後停下。
時經寒皺著眉道:“有事直說。”
謝九黎有點茫然,頰邊還鼓起一塊:“沒有事啊。”
時經寒前傾身體、帶著身形的壓迫感朝謝九黎靠近:“那為什麼盯著我看?”
似乎是因為平時不愛說話,時經寒開口時嗓音總是帶著一點低沉沉的含糊,離遠一點聽像是煙嗓,近了聽完全就是低音炮。
“盯著你看太久了?”謝九黎隻好態度端正地給人道歉,“因為想要馬上就要畫你,忍不住想提前熟悉一下你的五官,抱歉,我收斂一下。”
這話半真半假,但時經寒是不太可能繼續追問的。
時經寒擰眉重新坐直,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兩下,踟躕地停頓片刻,才又回複原先的節奏。
謝九黎加快進食的動作,儘量控製自己不去看時經寒的臉。
她在心中反複回想,越是想,越是能把自己腦中的賀孤舟和麵前的時經寒重合在一起。
至少,臉部輪廓是完全能重疊的。
隻是神態上有細微的差異而已。
賀孤舟不笑時,確實就是這麼張惡人臉。
隻不過賀孤舟沒跟時經寒一樣那麼喜歡皺眉,兩條濃眉往中間一擠一沉,那凶惡指數更加翻倍。
難怪顧舟轉述的時經寒大學日常裡,有些聽起來就充滿了“放學彆走”的氣息。
謝九黎想著想著,注意力又開始控製不住地往時經寒身上飄。
她再度意識到這件事時,是因為時經寒又一次擰著眉和她對上了視線。
“對不起。”謝九黎先聲奪人。
但道歉如果有用就不用警察了。
時經寒的眉宇仍然緊鎖,他沉默了片刻,雙手離開鍵盤,整個人朝謝九黎的方向傾身:“接下來這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打我。”
他邊說,落在桌沿的那隻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謝九黎看著時經寒的臉,又很有意思地看他的前腳掌不安又焦慮地拍打地麵。
打這張臉應該是肯定舍不得打的。謝九黎平和又好脾氣地問:“什麼問題?”
“你是不是,”時經寒停頓了一下,皺著眉低聲問,“……喜歡我?”
謝九黎穩穩地靠坐在椅背上,臉上適時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過了片刻,她才搖搖頭道:“抱歉,可能是……”
她的道歉還沒有說完,時經寒就打斷了她:“那我覺得我――”
恰好在這時響起的敲門聲也好巧不巧地把時經寒後麵的話打斷了。
時經寒停了下來,黑瞳沉靜地和謝九黎對視,像是潛伏在夜裡耐心狩獵的大貓。
他連唇線都和賀孤舟一模一樣。謝九黎想。
顧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他謙和地問:“我能進來拿個東西嗎?拿了就走。”
謝九黎有點無奈地想怎麼又用“學生卡掉在車上”那一招,邊側臉道:“門沒關。”
過了兩秒,顧舟推開門,先從門縫探頭往裡看了看,視線不動聲色地從時經寒身上一掃而過,然後才略帶靦腆地抱著百合花瓶從門後閃身出來:“書昨天好像落在這裡,阿姨讓我順便把花瓶帶上來――要不要我順便把碗帶下去啊?”
他這副乖巧鄰家的模樣真是看不出那天冷下臉來說話的氣勢。
謝九黎想著,擺手:“一會兒我讓阿姨上來幫忙收拾。”
畫室裡見不得人的畫已經全燒了,以後自然也不用再當成禁地。
裝上密碼鎖的時候,謝九黎可沒想到會遇見時經寒。
顧舟也不磨蹭,放下花瓶轉了不到一分鐘就找到他的書:“我走啦,晚飯回來吃。”
謝九黎看著他走出去,拿著咖啡杯為貓貓的小心機歎氣:“明明是成年人了,還這麼不讓人省心。”
剛剛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分給顧舟一個眼神、恢複大佬坐姿敲著代碼的時經寒突然說:“我很省心。”
謝九黎的咖啡杯停在嘴邊,她疑惑地看向時經寒,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時經寒從屏幕裡短暫地抽出眼神和她對上視線,手下敲擊的動作一秒也沒停頓,就好像他剛才隻說了句“天氣不錯”一樣。
空氣中的大小問號仿佛瞬間撞在一起增值。
謝九黎斂眉垂眉喝了一口咖啡,淡定地心想:嗯,果然是聽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