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黎特彆肯定地向沈霧沉提出絕不對他出手的保證之後, 又等了幾秒,沈霧沉的表情還是有點陰晴不定,好像還是不怎麼相信似的。
她無奈地勾勾手指:“所以能放手了嗎, 沈霧沉?”
沈霧沉盯了她兩眼, 終於將手鬆開了。
不是那種一下子向上舉起來的鬆開,而是先將緊扣的五指放鬆, 再緩緩向後抽離、幾乎像是貼著手背的鬆開。
謝九黎打量沈霧沉的表情, 最後什麼也沒說,雙手交叉放在小腹, 閉上眼睛:“念吧。”
她已經很習慣伴隨著沈霧沉的聲音入睡了,就像條件反射一樣,當床、夜燈、沈霧沉三個要素集中在一起時,謝九黎的反射機製瞬間激活, 令她產生睡意。
……但今晚有點不一樣。
沈霧沉念到一半時, 突然停下咳嗽了一聲。
謝九黎的睡意才釋放到一小半, 聞聲立刻睜開了眼睛:“著涼了嗎?”
沈霧沉搖搖頭, 蹙眉又咳嗽幾次才停住,再開口時嗓子微微帶啞:“喉嚨有點癢。”
“今天不要念了,”謝九黎坐起身,不讚同地把沈霧沉手裡的書合上, “倒杯熱水回去好好睡覺。”
沈霧沉還想說什麼, 謝九黎一個手勢阻止了他。
“――反正你也不住校, 又不是說以後都不讓你念了。”
謝九黎強行把沈霧沉趕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著他躺下以後才回到二樓。
顧舟就站在他房間門口,見謝九黎上樓, 他笑道:“今天結束得很早,所以我有點好奇。”
“沈霧沉喉嚨不舒服, ”謝九黎隨意道,“你也早點睡,明天我送你們一起去學校。”
“我能不能問姐姐一個問題?”顧舟好奇地道,“問完就去睡,你回不回答都可以。”
謝九黎覺得顧舟這種突然生出的好奇從來不是“突然生出”的。
但她還是寬容地停住腳步問:“什麼問題?”
顧舟笑了一下,桃花眼微微彎起:“如果我有一天突然開始越來越不像賀孤舟了,你會怎麼對待我啊?”“這個問題你憋多久了?”謝九黎揚眉。
顧舟靦腆又誠實地道:“很久了。”
謝九黎還真低頭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假設:“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一定是因為你自己的意誌吧。――因為,那不就是交易作廢的意思嗎?”
“那我應該會從你家被趕出去吧。”顧舟抵著下巴,好像純屬出於好奇地推論了下去。
“不一定是被我趕出去,可能是你自己高高興興地出去。”謝九黎笑了笑,“不過結果一定是你不會再住在這裡了。”
顧舟多聰明,他不會演不好賀孤舟,他隻會不想演好。
當他不想演好的時候,應該也正是他不再需要謝九黎繼續撐腰的時候。
――不就是一拍兩散的意思嘛。
“明白了,”顧舟眨眨眼,“那我得更認真一點。”
謝九黎沒去追究他的目的,懶懶道:“加油。”
……
開學日如期而至。時經意的身體還沒能恢複到能上學的程度,謝九黎這天特地給時經寒的打工放假,一大早起床開車送兩個大學生去學校。
開車出發前,謝九黎很象征意義地問兩人:“東西都帶好了?”
――問歸問,她又沒關心到底要帶什麼。
沈霧沉和顧舟一個說“嗯”一個說“帶好了”,謝九黎對他們倆的自理能力很放心,一腳就踩下了油門。
是的,謝九黎又買了輛沙金色的GTR,穩重裡又帶著許多風騷。
她開著車到航大校門口附近停下的時候,新老學生都不由得投來了熾熱的眼神。
謝九黎對自己新到手四天的車也很滿意。
就是被擠在後座的顧舟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後麵空間有點小。”
在副駕駛座的沈霧沉已經麵無表情下了車。
謝九黎好笑地伸手扳了一下座椅讓顧舟出去:“走吧。”
GTR兩門四座,後座出入自然有點麻煩。
顧舟把書包甩到前座上,傾過身去時朝謝九黎燦爛地笑了一下:“姐姐要和我們一起進學校嗎?”
“進,我去跟何教授打聲招呼。”謝九黎道,“你是學長,帶沈霧沉去新生登記吧。”
顧舟應了聲好,眨眨眼睛又悄聲道:“這算不算我最開始找的借口成真了?”
謝九黎想了想才明白他是在說一開始那些“我把複習筆記拿給沈霧沉”的理由。
她戳戳顧舟頰邊的小酒窩:“借口你知我知,還特地說出來?”
顧舟沒怎麼使勁抵抗,順從地被謝九黎手指上的力道戳得向後仰了仰頭,才笑著說:“正因為你知我知,我才說的。”
沈霧沉的身形在副駕駛座門外出現,他扶著車門頂弧彎腰看謝九黎,開口時聲音還是啞的:“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