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
木板敲擊的聲音讓蘇木從迷迷糊糊中醒來。
看見的是兩根胳膊粗的原木撐著的一塊木板。
衣服穿在身上,蓋得被子很薄,整個人都已經涼透了。
私自搭建的小屋,比狗窩好不到哪裡去。
閉上眼睛,微微歎了口氣。
咄咄!咄咄咄!
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
能感受到外麵那人的不耐煩。
“醒了。”
“醒了就快點,磨磨唧唧的。”
腳步聲傳來,逐漸遠去。
喀嚓一聲。
是東廂房棉簾子中間的窄木跟門的輕微撞擊聲。
蘇川軍進屋了。
悶著爐子的那間屋裡,肯定是暖和的。
有棉簾子罩著門縫呢。
蘇木掀開被子坐起來。
腦袋距離屋頂已經很接近了。
這個高度,是不允許他站起身來的。
轉身坐到床側。
屁股底下嗤嗤的摩擦聲。
是床上鋪的蘆葦乾草的碾壓聲。
摸索著把棉衣套在身上,蘇木彎著腰挪到床尾,不用起身,伸手一推,門開了。
天色烏漆嘛黑著。
分不出是夜晚還是淩晨。
蘇木大腿用力,起身的同時,小半步跨出,也就出了屋。
回頭關上木板門。
小屋靠牆搭建的最高處也僅僅跟蘇木鼻梁齊平。
上一世自家彆墅的狗窩,都比這個要闊氣。
蘇木是一名幸運的穿越者。
因為他親眼目睹了許多靈魂在穿越過程中泯滅。
他卻幸運的憑借那些泯滅靈魂逸散的能量堅持了下來。
不過,好運總有頭。
而且都說投胎是個技術活。
更何況這種半路投胎,更考驗技術和運氣。
蘇木的好運在穿越結束的那一刻仿佛已耗儘。
他最終的身份是一個在母親懷孕期間失去父親的遺腹子。
悲哀的是,他還再次擁有了一位在營造廠當木匠的養父。
不僅有個隻大他幾個月的異父異母的大哥,還有了一個異父同母、害他高小畢業就沒能繼續讀初中的弟弟。
不是最慘就是更慘。
此時,名義大哥蘇勝利還在暖和的屋裡呼呼大睡。
他卻要被薅起來,到鬼市換粗糧。
這就是一個即將16歲的少年正在經曆的生活。
給穿越眾丟臉了。
蘇木吸了一口涼氣,寒冷入口,直戳心窩子。
拎起旁邊十來斤的小麵袋子,向著大院門口走去。
誰讓他沒金手指幫襯呢。
穿過來都快倆月了,連頓飽飯還沒吃到過呢。
戴什麼手表!要什麼自行車!
鬼市又叫曉市,破曉的曉。
後世有句話,想要了解老京城的特色,就去老京城人都愛逛的市場。
說的就是曉市。
鬼市不能說逛,要說‘趟’。
夜半三點鐘自然而然的開市,天剛一擦亮就像晨風吹霧一般自然就散了。
倒是應了那句:“半夜而合,雞鳴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