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無人組織也無人管理。
一個‘趟’字,道儘了這類市場的風險。
讓一個16歲的孩子來單獨承擔這種風險,也能想象蘇木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蘇木輕車熟路來到東曉市。
他已經不是頭一次了,心理建設很充足。
這條街已經熙熙攘攘堆滿了人,不過無論蹲在路側的攤販還是遊走的顧客,都沒什麼聲音。
這條街有幾盞路燈,每相隔幾十米就有個25度的燈泡亮著,燈光微弱。
遊走的,或者攤販也都有掐到很小的燈籠,也有幾個零星拿了手電筒的。
遠遠看去,還真有鬼影重重的既視感。
悄無聲息的彙入了人群中,蘇木眸子裡的神采亮了許多。
就像是回到了上一世剛創業期間,鼻息之間都是熟悉的味道。
濃濃的商業氣息。
古往今來,交易不外乎低買高賣。
而特殊的票證時期,是沒有官方給這個市場的產品進行定價的。
所以也就有了產品品類的差異化。
再加上鬼市有著“看貨不問價、照物不照人”的規矩,就又給了蘇木可操作空間。
鬼市從開市到結束,從來都不會有嘈雜聲,整個過程都出奇的安靜。
路側的攤主也不會介紹和大聲吆喝,甚至一句話都不說,就用點頭和搖頭來表示。
蘇木先是從東到西溜達了一圈,心裡有了數之後,就開始了他習慣性的操作。
他的任務是把白麵換粗糧,也就是白薯。
一般情況下1斤細糧能換2斤半粗糧,但上周京城日報報道說全市供應1500萬斤白薯,也影響了粗糧置換的價格比例。
昨晚蘇川軍給蘇木定的是30斤的量。
幾乎到了1:3。
這難不倒蘇木。
要知道鬼市之所以叫鬼市,之所以有一些奇葩的規矩,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有人是純粹為了生計,就像是蘇木家。
有人是為了打牙祭。
有的人是因為職務之便有一些稀缺的物資票據想要更換……
這裡麵可操作空間就大了去了。
蘇木換了四回,就遇到了奶粉票。
意外之喜不就來了嘛。
西頭那個戴眼鏡的穿四個兜中山裝的中年,剛才蘇木經過時聞到了他身上的奶汁味兒。
九成九十家有幼崽要哺乳。
蘇木走到中年人身邊,拿出奶粉票晃了兩下。
兩人心有靈犀的來到一個角落。
中年人從兜裡掏出一塊灰格子的手絹,探手進去,蘇木也跟著做同樣的動作。
半晌。
蘇木搖搖頭。
手帕的作用是遮擋。
裡麵用手勢表示數字,先伸一根手指是‘元’,再伸二根手指是‘角’。
中年人見蘇木對價格不滿意,也很是猶豫。
就在蘇木躊躇不決,打算調整價碼的時候,中年人從左上口袋拿出了幾毛錢和兩張票。
一副手套票和一副膠鞋票。
蘇木在手帕下又做了個手勢。
中年人點點頭,下意識的舒了一口氣。
家中媳婦奶水不足,孩子餓的整天哭,地瓜粥也不能一直喝。
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蘇木回到東頭,交易了30斤白薯,扛在肩上。
回家交差之前,可以去隔壁早市上吃個火燒,喝一大碗豬肉粉。
也才1毛錢。
每周三的鬼市,蘇木都要來幫著家裡換口糧,也是給他自己換口糧。
雖然糧本上粗糧細糧都有定量可以領,但蘇木是‘沒資格’吃細糧的。
權當是為那些年讀初小和高小所花的學費的一種補償……吧。
好在每次蘇木都能憑借敏銳的嗅覺和細致的觀察,多分一杯羹。
有時兩三毛,有時塊八毛。
今天運氣好,相當於8斤豬肉的外塊入了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