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著布袋回了家。
蘇川軍也隻是掂量了一下,就出了門。
即便是出乎了他的預料,真的兌換了30斤白薯,也不會對這個跟他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孩子假以顏色。
褒獎,更是妄想。
蘇木對此習以為常。
讓他心寒的從來都不是對養父的奢望,而是親生母親的漠視。
鍋裡不出預料的隻剩了小半個二合麵窩頭。
蘇木坐在爐子旁,就著一片鹹蘿卜三兩口吞下肚。
享受片刻的溫暖。
親情,還不如炭火和鐵皮爐子對他更友善。
母親去了裡屋照顧最小的老三,想來也沒在意自己這個二兒子憑著兩口窩頭的早飯,能不能堅持一上午的體力活。
北新橋糧站有個扛麵粉袋的活,前天就定好了的。
高小畢業之後,蘇木就在街麵上打零工,賺家用。
一家之主蘇川軍安排的,蘇木沒有反駁的餘地。
其實嚴格來說,蘇勝利軋鋼廠的工作本屬於蘇木,甚至他們一家四口住的這個東廂房。
蘇木的爺爺輩是兄弟三人,蘇木是老三一支的,隻不過父親意外去世,母親改嫁跟了老二這一支的蘇川軍。
那個年代婚姻不易,兄弟娶嫂子這種事屢見不鮮。
再後來老大一支的蘇川柏大伯參加抗美援朝,四年前傳來父子倆雙雙灑血疆場的消息。
老家的太爺爺做主把蘇木過繼給了斷了血脈傳承的老大一支。
老大一支單傳,遠不如老二老三家的枝繁葉茂。
何況蘇木情況特殊,他那種情況過繼是最合適的。
隻不過那時候蘇木還小,所以蘇川軍就自然而然作為蘇木的撫養人,享受了街道辦給予的一切厚待條件。
蘇勝利滿14歲時進了軋鋼廠,蘇川軍不僅領了600塊的撫恤金,還搬進了這個四合院的東廂房。
這是大伯蘇川柏的私房。
過繼的正統兒子卻無法住進去,隻能在北房山搭個棚子苟延殘喘。
之所以敢這麼堂而皇之,多虧了可以隨時頂出來給街道辦解釋的蘇木的親娘。
自家的事兒,街道辦可以溝通,也不好強求。
大家心知肚明罷了。
北新橋糧站的後院。
卡車進不去,隻能是窩脖們一袋子一袋子的扛到倉庫裡。
再踩著梯子一袋袋的壘好。
要不是蘇木偷偷喝了一碗豬肉粉,這種體力活肯定能讓他厥過去。
低血糖了解一下。
將最後一袋麵粉扛進倉庫,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倉庫門口。
“小娟?”
蘇木有點欣喜。
甩著兩個大辮子的劉小娟是蘇木的小學同學,後來兩人街頭巧遇,相約一起在什刹海滑過冰。
也就順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限於年齡,兩人也隻能是單純的小戀人。
劉小娟目不斜視,對蘇木的招呼充耳不聞。
或許這就是工作的原因吧。
蘇木有點好笑,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怪可愛的,有這個時代的特色。
她跟在一個大媽身後,就像是老帶新那般。
難怪前段時間小娟不怎麼出來,看來是為了適應新工作啊。
蘇木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待會兒去供銷社買個禮物,等她下了班幫她慶祝一下。
結算完畢。
蘇木還沒來得及開口,劉小娟就甩起兩根麻花辮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