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鬆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後退兩步,似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今日的陽光不錯,他心底卻起了一陣寒意。
他表哥現在拉著他未婚妻的手不說,竟然還讓他叫表嫂?
趙青鬆隻覺十分荒謬。
梅景然小同學不滿意這兩個大人在自己麵前手拉手,自動往鐘意的左邊去,一臉嚴肅地拉著她的衣角。
他脆生生地開口:“小表叔,你認識我二嬸嬸呀?”
鐘意:“……”
怎麼這一大一小的,直接給她扣上“梅蘊和未婚妻”的名頭了?
趙青鬆被這句話震的幾乎內傷,他強忍著,才能維持自己的微笑:“表哥,您就彆和我開玩笑了。”
“你想多了,”梅蘊和麵色沉鬱,感覺到鐘意想要掙脫他的手,他又給拉了回來,緊緊握住,好讓不安分的她安靜下來,“我從不拿婚姻大事開玩笑。”
趙青鬆說:“您不覺著這樣忒不厚道嗎?”
梅蘊和忽然笑了,他放開鐘意的手,走到趙青鬆麵前,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輕聲說:“不厚道的人是你,青鬆。”
說這話的時候,他背對著鐘意,鐘意瞧不見他的表情,趙青鬆卻看的一清二楚。
梅蘊和那雙深邃的眼睛,似是淬了寒冰,冷冷的瞧著他。
他做了什麼事情,才讓表哥如此動怒——
趙青鬆茫然不解。
他仔細想想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卻沒有絲毫頭緒,腦袋裡一團亂麻,怎麼也整理不出。
鐘意依舊發愣中,梅蘊和看她還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折返回來,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邁腿往外走。
梅景然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後麵。
趙青鬆在原地怔怔站了許久,忽感覺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若是梅蘊和不出現的話,他還能豁出自尊去爭取爭取……可現在不同,梅蘊和在。
他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最後的後果——這個表哥,從小到大都是最陰險的那個。偏偏家裡的長輩還都認為,他是個教科書級的好孩子。
趙青鬆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早就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了,他站在校門口,口袋裡的手機瘋狂地響起來。
趙青鬆看了眼屏幕上的“戴杏洋”三個字,煩躁不已地掛斷,毫不猶豫地把她的聯係方式拖進了黑名單。
如果昨天晚上他沒有接那個電話,那現在站到鐘意旁邊的人,依舊會是他。
隻可惜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上了車,鐘意揉了揉自己的手——她皮膚嫩,剛剛梅蘊和力氣大,拽的她手上有了鮮紅的印子,雖然不疼,但看上去可憐兮兮。
梅蘊和目光一觸到她的手,怔住了。
大概是沒有想到,女孩子的手是這麼嬌嫩的吧。
鐘意善解人意地說:“沒事的。”
梅蘊和張了張口,想說出點安慰的話,但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個合適的詞語來。
最後,他還是極簡短地“嗯”了一聲。
鐘意心裡惴惴不安,她揉著手,活動活動,好讓那塊淤積的紅痕早點下去。
梅景然小朋友獨自坐在後麵,扒著副駕駛的座椅,看著鐘意的手,譴責自家那沒輕沒重的二叔:“二叔,你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梅蘊和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不錯,會說成語了。來,多說幾個聽聽。”
梅景然眼珠子一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梅蘊和依舊是波瀾不驚,鐘意卻漲紅了臉。
梅景然瞧見了,體貼地叫梅蘊和:“二叔,快開空調啊,你看,小嬸嬸熱的臉都紅了。”
鐘意:“……”
她眼觀鼻鼻觀心,盯著自己鞋子上的鞋帶看,盯的眼睛發軟,就是不看梅蘊和。
餘光裡看見梅蘊和蒼白修長的一雙手——他真的打開了空調。
鐘意現在就像隻鴕鳥,努力把頭伸進沙子裡,好讓自己的存在感減弱再減弱。
到了書店,她找到教材區,飛快地拿了所需的教材,放進籃子裡。
正準備把籃子拎起來,梅蘊和先她一步拎了起來:“我來。”
他就站在鐘意後麵,兩人離的是如此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一股草木香氣。
鐘意鬆開了手。
梅景然對另一側的中文故事書很感興趣,打了招呼就溜過去。教材區人本就少,現在就隻有兩人了。
書店裡放著鋼琴曲,沉靜而優美,旁邊的窗子大開,陽光投了進來,給書架鍍上一層金燦燦的光芒。
有一本規定的練習冊,怎麼找也找不到,鐘意一個書架一個書架的看過去,梅蘊和站在旁邊,提醒她:“這一片我已經看過了,沒有。”
鐘意不信,總覺著他會漏看,依舊執著地找。
眼看四下無人,鐘意背對著他,決定和他挑明了:“梅先生,我沒答應你昨天說的事。”
梅蘊和說:“你不是已經默認了嗎?”
“……我哪裡默認了?”鐘意站起來,轉身看他,一臉發愣,“我昨天隻說了考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