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先前沒坐過飛機, 是以也不知道自己有暈機的毛病。
起先上去的時候還沒事,過了一陣,她就開始難受。
胃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她空蕩蕩的肚子中來回劇烈晃動, 似乎要把她吃的東西都給攪動出來。
起先她還忍著, 閉著眼睛, 努力想讓自己睡著;後來實在忍不住了, 她睜開眼睛, 小聲問梅蘊和:“有嘔吐袋嗎?”
梅蘊和看她臉色很差, 抿抿唇, 立刻去給她拿了袋子來。
剛剛給她打開,鐘意實在忍不住, 顧不得形象, 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
吐出來之後好受多了, 鐘意這才不那麼難受。伴隨著身體上不適的緩解,她心理上的羞恥感慢慢溢了出來:“真抱歉。”
梅蘊和一言不發,去丟掉了垃圾,又帶著她去漱口。
“是我不好,”等鐘意收拾完畢,梅蘊和開始認真地檢討自己:“是我考慮不周到。”
他原本隻想給鐘意一個驚喜。
鐘意連忙搖頭:“哪裡,要不是今天, 我也不知道自己暈機……”
接下來倒還好了, 梅蘊和身上帶了盒薄荷糖, 鐘意放在口中含著, 暫時能把惡心感壓下去。
似乎也沒過太長時間,鐘意休息了一陣,就到了南都。
南都是標準的南方城市,不同於北方的乾冷,這邊的冷帶了點柔綿綿,濕答答,頗有溫柔一刀的感覺。
鐘意原本裹了厚厚的羽絨服,下飛機後換成了梅蘊和給準備的羊絨大衣,配了條淺灰色的長圍巾——的確也是,南方街上的妹子少有穿那麼厚衣服的。
早有車在機場外等著了,一身黑西裝的男人站在車旁,看見梅蘊和與鐘意,他立刻恭敬地迎上來,麵帶微笑地打招呼:“梅先生,鐘小姐,一路上辛苦了。”
梅蘊和嗯了一聲,問鐘意的意見:“離開場還有三個小時,要不要先去吃些東西?”
鐘意點點頭。
其實她同不同意,對梅蘊和來講也沒什麼影響——他早就訂好了餐廳,就在南都市劇院的旁邊。
鐘意自己剛剛吐過,現在也沒有什麼胃口,當特色菜一道道擺了上來,她隻動了幾筷,哪怕味道再美好,現在的她也提不起精神來吃。
不過餐後的甜點還挺不錯,大概是因為過年,有一道應景的特色電心——蜜紅豆年糕,灑了乾桂花,做的甜而不膩,一口下去,香味能一直從舌尖透到胃裡。
吃罷了飯,梅蘊和這才拉著她的手,慢悠悠地帶她去劇院。
兩人的位置在第一排最中間,一般來說,這裡的票都不對外發售的,鐘意也不知道梅蘊和是怎麼拿到的。
隻要是梅蘊和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不過南方天氣是真的濕冷,也沒有暖氣,冬天確實不太舒服。
鐘意剛坐下,梅蘊和就遞過來兩個暖手蛋,小巧玲瓏,正好可以一手握一個。
鐘意握在手裡,驚奇不已:“從哪裡得到的?”
“小徐推薦的,”梅蘊和溫和地解釋,“他說女孩子都挺喜歡用這個。”
鐘意一直在用暖寶寶貼,倒還沒用過暖手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哎,這個和傳說中的跳、蛋有點像哎……
她搖搖頭,及時打住了這種不好的念頭。
劇院裡起先還有切切的交談聲,但隨著舞台上的燈光打亮,觀眾席瞬間安靜了。
鐘意雖說是被媽媽逼著去跳芭蕾的,但她本身也沒有因此產生多麼大的抵觸心思——畢竟是從小學到大的,當時因身體原因放棄學習的時候,她自己也傷神了許久。
此次扮演女主角奧傑塔的是著名的俄羅斯芭蕾舞演員尤利婭莎拉波娃,從她出場的一刻起,鐘意就屏住了呼吸,沉浸在她身姿所帶來的魔力中。
一段段,白天鵝在舞台上翩翩而舞,鐘意也曾練習過,雖然也被老師誇獎過,但她深知,自己永遠都不是那種有天賦的人。
直到散場,她都沒有從那種如夢似幻的氛圍中脫離出來。
觀眾們紛紛離席,鐘意仍不舍地坐著,星星眼看向梅蘊和:“她真的好棒!”
那麼多美好的形容詞在她腦子裡,最終脫口而出的隻有一句好棒。若是誇她美麗呢,就體現不出她舞技的絕妙;可若誇舞姿優美,又像是忽略掉了她的美貌。
梅蘊和看著化身小迷妹的鐘意,笑著問:“那你想不想和她單獨聊天?”
“啊?”
鐘意發出短促的驚呼聲,捂住了嘴巴,遲疑地看著他:“可以嗎?”
“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有名工作人員急匆匆地過來了,他望著梅蘊和,禮貌地開口:“梅先生對嗎?請跟我往這邊來。”
有觀眾駐足,好奇地看著這兩人——坐在首排不說,又被工作人員請去,這究竟是什麼來頭?
梅蘊和衝還處在死機狀態的鐘意伸出了手:“走吧,小家夥。”
鐘意伸出了手,覺著自己今天似乎在做夢,一場美好到不可思議的夢。
但手裡的觸感是那樣的真實。
先前看的時候,隻覺梅蘊和手很白,手指細長,可如今摸起來,卻發現他手指關節還是大的。這是一雙男人的手,皮裹著肉,硬硬的,似乎沒有多餘脂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