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氣一樣,她舀了一小勺冰激淩放入口中。
嘶——
真涼。
牙齒差點都被凍掉了。
她放下了勺子,緩了緩。
現在果然不太適合吃冷飲呀。
這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酒水也送了上來。男的都是白酒,女士都是果汁。
梅蘊和叫住了送餐的店員,囑咐了幾句;校長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眼神複雜地看了鐘意一眼。
不過五分鐘,就有人端了杯熱牛奶過來,眾目睽睽之下,放在了鐘意身邊。
鐘意:“……”
雖然她不愛喝果汁吧可當著這麼多人麵給她牛奶是什麼意思啊她又不是小孩子!
好嘛,這杯牛奶一送,她又成了眾人的焦點。
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出來,這牛奶是誰給她送的。
藺老師看鐘意臉色並不太好,還以為她因梅蘊和的特殊照顧而不安,歎口氣,擱下了筷子,拍拍她的腿,低聲說:“小意,彆放在心上。梅先生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鐘意點點頭,內心卻痛哭流涕。
說實話,梅蘊和做過出格的事情還少嗎?
單單是拋下工作跑到這裡來,就很出格了好嗎?之前也是,在她剛和趙青鬆決裂的時候,不給她緩和的機會,直截了當的求婚……一樁樁一件件細算下來,鐘意驀然發現,梅蘊和從始至終,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他眼裡,似乎沒有什麼能夠約束住他的規則或者條件。
隻可惜了這一頓豐富的晚餐,大廚悉心製作,佳肴在口,眾人卻都沒有心思細品,專心致誌地等著啃瓜——
呦嗬,霸道總裁和初出茅廬女教師,強取豪奪or堅強小白花,想想都覺著帶勁!
有眼尖的、知道鐘意已婚的,又默默腦補了一場家庭倫理大劇,什麼一個已婚的我遇上另一個已婚的你,衝破世俗眼光,千方百計也要得到你……
嘖嘖嘖,這劇情,喜聞樂見。
唯有門兒清的王特助淡定了。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梅太太做什麼事情,梅先生都會縱容著她。
今天這又算什麼,說不定,這正是人家夫妻倆之間的小情、趣呢?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左右梅先生不會發脾氣,他一個局外人,就不要操這份心了吧?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當事人鐘意依舊該吃吃,該喝喝;梅蘊和麵色淡然,同校長在聊天,間或飲一些酒。
沒有人敢勸他酒,摸不準他的脾氣;也隻有一開始,校長戰戰兢兢地敬了他一杯。
一乾吃瓜群眾又捧著瓜不知所措了。
難道真的是他們想多了?其實人家梅先生隻是個單純的關愛一下小姑娘而已?所以,梅先生其實是中央空調型的?流連花叢中,片葉不沾身?
正懵著呢,鐘意吃了個丸子,沒留意上麵撒了辣椒粉,被嗆住了,拿紙巾捂著嘴,臉偏到一邊,咳了起來。
她顧忌著這麼多人,嗆得難受也克製著,儘量不發出太大的動靜。
王特助看見,梅蘊和立刻放下手中酒杯,準備站起來——
在這時候,坐在鐘意旁邊的小趙,立刻倒了杯溫水,伸手拍鐘意的背,邊拍邊關切地問:“鐘老師,你沒事吧?”
梅蘊和目光瞬間冷了。
他漠然地盯著小趙放在鐘意背上的那隻手,王特助毫不懷疑,如果這時候梅蘊和旁邊有刀,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會砍上去。
王特助在心裡默默地為這個小夥子點蠟。
咳,關愛女性沒有錯,可你現在是關愛錯人了……
好在鐘意知道梅蘊和醋勁兒大,不著痕跡地往藺老師那邊避了避。
她啞著聲音說:“謝謝趙先生了,我去趟洗手間。”
小趙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鐘意嗓子裡還是難受,不過她不敢去捧小趙倒的那杯水,擔心梅蘊和多想,她預備自己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鐘意剛剛離開座位,眼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梅蘊和說了聲“失陪”,站起來,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校長捧著杯子,有一瞬間的沉默。
小趙愣頭愣腦地坐著,葛主任走過去,提點他:“彆去想不該想的了,惹怒了梅先生……”
他話沒說完,點到為止。
拍了拍小趙的肩膀,葛主任意味深長:“你呀,還是乖乖看戲吧,彆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了。”
小趙猛地灌了一杯酒,那股勁兒從舌頭辣到喉嚨裡,有些悶悶不樂:“主任,你說,人和和之間——”
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鐘意到了洗手間,咳了半天,嗓子總算舒服了些。
手放在水龍頭下麵,溫水嘩啦啦流了出來,鐘意仔仔細細洗乾淨了手指頭,沾了點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嘴唇。
因為工作原因,鐘意基本上隻塗淡妝,此時拭去部分口紅,露出她有些淺的唇色來。
可能是最近有些貧血,原本她的唇還是偏紅潤的。
鏡子裡的她,因為咳嗽,眼睛裡泛了層汪汪的水意,臉頰也是淡淡的緋紅。
鐘意甩甩手,探身去抽紙巾。
餘光瞥見梅蘊和推門進來,嚇的她回過身,差點叫了出來。
梅蘊和一言不發,從中關上了門,合上插銷。
“這裡是女廁所——”
她的話沒說完,梅蘊和抵了過來,摟住她的腰,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他剛剛飲了酒,唇齒間是濃鬱的酒精氣息,鐘意被迫承受著他的親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醉了。
她本來就不善飲酒,白酒更是沒有碰過,隻這一口,她就暈暈乎乎的,不知天南地北。
殘存的理智提醒著鐘意現在是在哪裡,她徒勞地捶著他肩膀,提醒:“這裡是公共場合,隨時會有人進來的。”
梅蘊和鬆開她,看著她一臉的紅暈,手指摩挲著她的臉,啞聲問:“我又不做壞事,你怕什麼?”
喂喂喂,你的身體出賣你了先生。
鐘意欲哭無淚,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句話。
——你嘴上說著不做,身體倒挺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