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梅蘊和照例是一下課就直奔東關小學。
昨天已經和鐘意約好了,他會在賣糖炒栗子的阿伯那裡等她。
梅蘊和今日還特意買了些草莓軟糖,兜裡也裝了幾塊巧克力, 裡麵裹著榛子, 正好是小姑娘最愛吃的那一種。
但她卻遲遲沒有出來。
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家夥, 蹦蹦跳跳地出了校門, 奔向父母家人的懷抱, 而梅蘊和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公主裙。
梅蘊和皺起了眉。
怎麼回事?
按理說,小學應該不會有拖堂這種情況——
就算是拖了堂, 現在也該結束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都這個時候,他們早就應該下課了。
賣糖炒栗子的阿伯已經準備收攤子了, 梅蘊和踱著步子,心想不如去學校裡找找她。
他進去學校轉了轉, 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小姑娘在哪個班級裡。
東關小學雖然並不大,但也不是多麼小;挨間教室找起來,還真是麻煩,費時間。
就這麼一小會,她會不會已經離開了?
梅蘊和折身回去, 擔心小姑娘已經走了, 他還特意去了轉彎處瞧了瞧。
沒有人。
天色已晚, 一輪紅日逐漸西沉, 賣糖炒栗子的阿伯已經走了。
梅蘊和深吸一口氣, 決定重新回校門口蹲守。
說不定是老師留了什麼作業呢,或者有其他的事情。
梅蘊和想。
誰知道剛走到拐角處,就瞧見了讓他怒火衝天的一幕——
他平時連碰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小姑娘,被一個紅毛抱著;紅毛肮臟的手還捂著她的嘴巴,小姑娘哭的眼淚汪汪。
梅蘊和一言不發,熱血上頭,他直接一拳打到了紅毛的臉上。
眼看他險些將小姑娘丟出去,梅蘊和急忙接住她,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小姑娘眼淚汪汪,躲在他身後,扯著他的衣角,抽抽搭搭地哭:“葫蘆哥哥……”
梅蘊和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鐘意哭的太過可憐,他真想現在就蹲下來,哄哄她。
但是不能。
對方來勢洶洶,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梅蘊和得先讓她離開,免得再被抓到。
梅蘊和低聲對她說:“你先走。”
小姑娘紅著眼睛點點頭,轉身就跑。
不遠處就是公交站,那邊人也比這裡多,隻要自己攔下這群人,她就能平平安安地回家。
至於遊樂園,恐怕要明天才能去玩了。
紅毛已經撲了上來,聯合其他幾個人,都是衝著梅蘊和過來的。
梅蘊和沒有打過架。
但他好歹也跟人學了兩手,也能暫時招架的住;雖說對方人多,但也沒有叫他們討了好處去。
隻是打到後來,對方興許是眼紅了,有個人拎了根棍子過來,直直朝著他的頭砸了下來。
梅蘊和避無可避,被砸中了。
……
梅蘊和是被雨澆醒的。
臉上冰冰涼涼,額頭上有溫熱的感覺,梅蘊和睜開眼睛,周遭一片寂靜。
唯有嘩嘩啦啦的雨聲。
他緩了一陣子,才清楚了自己是在哪裡。
空氣中帶著一股腐爛肮臟的氣息,廢棄的家具,亂七八糟的樹枝樹葉,缺胳膊少腿的家具……
一隻流浪狗,縮在破桌子的下麵,哀哀地低聲叫著。
這裡是陸林市的一塊傷疤,一個廢棄的工廠,如今成了垃圾場。
就在東關小學的附近。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回事,竟然把他扔在了這裡。
梅蘊和隻覺匪夷所思。
難不成,那些人是想拋屍不成?
他費力地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雨水不算大,他抹了把額頭,那裡有些疼,大概是出血了。
真狼狽啊,他想。
小家夥如今應該平安到家了吧?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和家人一起吃了晚飯,開開心心地準備休息了吧。
也不知道她父母會不會給她一個晚安吻。
梅蘊和現在的情況其實並不是特彆好,他頭暈的厲害,總是想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總能聽見一個女孩子的哭聲。
……有點像小意。
大概是真的出現幻覺了吧。
梅蘊和往前邁了兩步,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的時候,他在醫院裡。
趙青鬆就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看見他醒過來,驚的站起來,要去給他倒水:“表哥,你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
趙青鬆給他倒了杯水,眼看著他要起身,又把他按下去:“彆,表哥,你有點腦震蕩;醫生說讓你儘量躺著,不然會吐的。”
梅蘊和側著臉看他。
趙青鬆說:“我媽媽去買飯了,你餓不餓?”
梅蘊和想搖頭,又一想自己現在還是彆亂動,就開了口:“不餓。”
趙青鬆好奇地問:“表哥,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跑垃圾場裡去了?”
梅蘊和平靜地說:“被外星人抓過去的。”
趙青鬆直愣愣地瞧了他許久,笑了起來:“表哥你真幽默。”
梅蘊和不言語。
他的確想吐,還沒緩過來。
不太想和趙青鬆聊天,梅蘊和閉上眼睛,想繼續休息一會。
此後兩天,梅雅致一直在追問梅蘊和是怎麼回事,梅蘊和都沒告訴她實情。
打架還輸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丟人。
梅蘊和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