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晉江首發(2 / 2)

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韓鬆冷情冷性,不在乎其他人怎麼評判自己。

便是事情傳到羅先生耳朵裡,也隻會訓斥不安分的那批人,而非他和韓榆。

韓鬆看進韓榆閃著微光的眼裡:“錯不在你,你無需自責。”

韓榆感動得無以複加,深情款款地握住二哥搭在桌上的右手:“是我想岔了,再有人找我,我就按照二哥說的做。”

以前伶仃一人,韓榆從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如今有了親人,便生出諸多貪念。

有了貪念,就怕失去。

韓榆太在意這些人對自己的看法,時時刻刻都仿佛行走在刀尖上,一步不得錯。

天知道在得到韓鬆的答複前,他有多忐忑。

現在他隻想說——

二哥真好!

我愛二哥!

韓鬆胳膊一抖,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抽回手便要訓誡。

然對上韓榆濕潤潤的眼,萬千話語堵在喉頭。

眸光微轉,落在韓榆沾著墨水的手上:“你年歲尚淺,些許錯失無傷大雅,但也沒必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指尖在質地柔軟的書生袍上輕點兩下,韓鬆漫不經心道:“你我是兄弟,我既答應了二叔二嬸照看你,就會護你安然無恙。”

韓榆雙臂交疊,坐得板板正正,眼珠左右轉一圈:“就好比黃睿之前,是嗎?”

交流之餘,韓鬆在思考是不是他太過嚴苛,一絲溫和就讓韓榆反應如此之大。

聽韓榆這樣問,話不過心,下意識點頭:“嗯,是。”

“哦~原來如此!”

韓榆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離開。

後知後覺的韓鬆:“......”

-

月度考核過後,是休沐日。

休沐日長達兩天,韓榆韓鬆都要回村。

考慮到有學生家在鄉下,天黑趕路不安全,當天下午隻上了一節課。

韓榆收拾好書本筆墨,剛出課室,發現韓鬆已先他一步出來。

韓鬆在跟人說話,韓榆走近一瞧,原來是上午那位準備明年下場的青年。

韓榆定下腳步,等那人走了才上前,神色略顯遲疑:“二哥?”

韓鬆看他一眼:“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回村。”

應該是解決了。

韓榆暗想,跟上韓鬆的腳步。

回到租住的小院,韓宏慶仍然不在,直到他倆收拾好東西,才珊珊而歸。

人逢喜事精神爽,韓榆嘴裡哼著不成曲的小調,低頭整理懷中書本,險些跟韓宏慶撞上。

堪堪止住腳步,韓榆叫了聲“三叔”。

韓宏慶要笑不笑的:“我聽說了,榆哥兒和鬆哥兒都上了木板牆,得了先生的誇讚。”

韓榆一彎眼:“都是先生和二哥教導的好。”

看著韓榆沾沾自喜的模樣,韓宏慶再度想起羅先生的話。

先生說,他近來狀態不佳,幾次考核大不如前。

再這麼下去,恐怕院試無望。

兩個侄子風風光光地接受他人讚譽,而他卻被先生當著全班同窗的麵訓斥。

這讓韓宏慶如鯁在喉,滿腔鬱氣無處發泄。

怎麼會院試無望呢?

不論是先前教導他的焦晟,還是現在的羅先生,可都對他寄予厚望。

韓榆無意跟韓宏慶在這耗著,腳步一轉繞開他:“三叔,我跟二哥準備回村去,你要回去嗎?”

“不回。”韓宏慶不鹹不淡地說,“一次榮譽,不代表次次都有。榆哥兒你要知道,丁班不比甲乙丙三個班,都是剛開始讀書的,切不可妄自尊大,得意忘形......”

打從韓榆第一次見他,韓宏慶就喜歡說教人。

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不明白“有錯就改”的道理?

韓榆敷衍地應兩聲,一溜煙去找韓鬆了。

雖然平日裡叔侄三人交集不多,臨行前還是得打聲招呼。

緊接著,韓鬆又挨了韓宏慶一頓說教。

韓榆:“......”

韓鬆:“......”

從鎮上回桃花村,耗時半個時辰零兩刻鐘。

牛車上並無相熟之人,一路沉默,在村口停下。

從牛車下來,韓榆就聽見熟悉的呼喚:“榆哥兒!鬆哥兒!”

韓榆驚喜回頭。

不遠處站著的,可不正是他爹韓宏曄!

時隔一月有餘,韓榆感覺已有三百年沒見親爹。

炮彈似的衝上前,一頭紮進韓宏曄懷裡。

“爹!”

韓宏曄憨厚的臉上滿是笑意,展開雙臂抱住幼子:“誒,爹在。”

鼻息間滿是熟悉的氣息。

是穿書伊始,最先給予他溫暖的味道。

韓榆蹭了蹭韓宏曄胸口的衣料,眼眸彎彎,高興得快要飛到天上去。

韓宏曄也很高興。

自從榆哥兒去了鎮上,總覺得家裡少了點什麼,夜裡睡覺也總夢見,榆哥兒黏黏糊糊地喊爹。

日複一日地算著日子,在三月初一這天等在村口。

韓宏曄不確定榆哥兒會不會回來,但他還是想等一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盼了許久的人。

“二叔。”

比起韓榆,韓鬆要穩重很多,走上前喊人。

韓宏曄應了聲,拉住兩個孩子:“走,咱們回家去。”

韓榆一甩包袱:“好耶!”

......

韓家小院還如往日那般,隻是多了兩個礙眼的人。

齊大妮和黃秀蘭的傷早就好了,韓榆進門,她倆正坐在屋簷下剝花生,有一搭沒一搭地嘮嗑。

反觀蕭水容和苗翠雲,兩人在灶房忙得滿頭大汗。

即使兒子回來了,也隻露了一麵,又被齊大妮攆去灶房做晚飯了。

韓榆短促地眯了下眼,果然是太悠閒了,看來還得給她們找點事情做。

把東西放回西北屋,出來被黃秀蘭逮個正著。

黃秀蘭抓住韓榆的胳膊,半強製性地讓他直視自己。

用鳳仙花染過的指甲嵌進韓榆手腕的皮肉裡,泛起細細密密的刺痛。

“榆哥兒,你跟三嬸說,在私塾可見到睿哥兒了?”

“睿哥兒是誰?”

韓榆不答反問,手腕一轉,輕輕鬆鬆掙脫黃秀蘭的鉗製。

“就是我侄子黃睿,他也在羅家私塾讀書。”黃秀蘭一邊說,一邊觀察韓榆的神情,“怎麼?你沒見過他?”

單從黃睿對自己的態度,就能猜到黃秀蘭跟他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

這廂黃秀蘭還在試探,韓榆心神一動,麵露恍然:“三嬸你說黃睿啊,我想起來了。”

黃秀蘭露出隱秘的笑,等韓榆繼續說。

“今天早上他因為四次月度考核不合格,被先生逐出私塾了。”

黃秀蘭呆住:“什、什麼?”

“他許是受不得這個刺激,還當場吐血了呢。”

輕飄飄丟下一枚炸彈,炸得黃秀蘭麵無人色,韓榆施施然離開。

等到了飯桌上,齊大妮不滿韓椿韓柏沒能讀書,故意找韓榆的茬,被韓宏曄蕭水容合力撅了回去。

瞧了眼臉色發青的齊大妮,韓榆低頭扒飯,掩下眼裡的欣慰。

爹娘支棱起來,他在鎮上也能放心。

等那個時機一到,他就帶著爹娘分家。

嗯,還有大伯一家。

吃完飯洗漱後,一家六口在炕上排排坐。

五個人齊刷刷盤著腿,聽韓榆講述這些天的經曆。

“羅先生這招玩得妙,椿哥兒柏哥兒怕是氣死了。”

“幾十個人隻有五個得到這個榮譽?榆哥兒真厲害!”

“讀書要緊,但身體更要緊,一天六個時辰,怕是身體要吃不消了。”

“榆哥兒乖,聽二姐的話,悠著點學,你才四歲,往後日子還長呢。”

你一言我一句,滿滿都是關切的話語。

韓榆雙手捧腮,心裡像喝了糖水一樣甜。

小白的存在是個秘密,有了它,他並不會感覺到疲憊。

但韓榆不說,貪心地享受著這一切。

韓蘭芸用胳膊肘戳了戳韓榆:“榆哥兒,我想識字,你明兒教我可好?”

韓榆不假思索:“當然可以,不僅四姐,二姐三姐也一起。”

韓蘭鈴韓蘭玥眼光一亮:“我們也能?”

韓榆一抬下顎:“當然。”

話音落,三聲歡呼響起。

蕭水容靠在韓宏曄身上做繡活,不時看一眼兒女們,眼裡流淌著慈愛。

韓榆說了很多,直到眼皮發沉,韓宏曄才下炕滅了油燈。

回到家,心也有了歸處,韓榆一夜好眠,連個夢都沒做。

翌日晨起,韓鬆和韓樹在院子裡編竹簍,姿態悠然,渾身透著放鬆的愜意。

院子的角落裡,放著一盆洗衣水,水麵上浮著小而圓的泡沫,應該是用了皂莢洗衣服。

韓榆玩心大起,去灶房拿了小碗來,舀了點皂莢水。

又去院子外麵堆放的蘆葦杆裡抽出一根,折了一小截,用清水裡外衝洗乾淨。

韓榆一手端碗,一手捏著手掌長的蘆葦杆,興衝衝跑到韓鬆跟前:“大哥二哥,我給你們看個好玩兒的。”

韓鬆早就注意到韓榆跑前跑後,維持著他一貫的寡言人設,隻看著並不言語。

韓樹笑了笑:“榆哥兒想給我們看啥?”

韓榆清清嗓子,深呼吸,做足了準備工作。

眼見韓榆這般,韓樹也跟著緊張起來。

停下手裡的動作,拿著竹篾眼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什麼。

韓鬆自詡是個老人家,對小孩子的玩意兒不感興趣,麵上淡淡。

不時低頭看一眼竹簍,確保沒有編錯,偶爾才抬頭看一下。

“大哥二哥,你們瞧好了。”

韓樹非常配合地回了句:“瞧好了瞧好了,榆哥兒開始吧。”

韓榆把蘆葦杆放進皂莢水裡,攪和兩下,攪出細密的泡沫。

蘆葦杆蘸一點皂莢水,遞到嘴邊,偏頭鼓起腮幫子,用力吹。

“咕嚕嚕——”

一連串的泡泡飛了出來。

擦過韓榆耳際,飄向遠處。

韓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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