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兩側的巨大石壁慢慢倒下, 那速度比正常巨物倒下來的速度慢了許多, 十分詭異!
也正因為這樣慢, 才讓眼前的情形顯得更加可怕凶險。
仿佛是將一件即將到來的災難慢慢放大,纖毫畢現地呈現在眾人眼前,讓大家有足夠的時間去仔細體會其中的恐怖和威壓。
被陷在石階上的劉營長兩人還在苦苦掙紮,拚命揮舞雙手,拍打著周圍的地麵, 然而被卡住的半截身子卻無論如何也掙紮不出來。
韓團長渾身緊繃,遙遙看著這讓人萬分驚恐又無能為力的一幕,忽然想到了李小姐一開始時說石階上那深深淺淺的顏色是被碾碎的人骨。
離得太遠了,這時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劉營長他們兩個好像是陷進了石階上的一個縫隙, 被卡在了裡麵, 掉不下去,也爬不上來,隻能苦苦扭動掙紮,眼看就要被倒下來的巨大石壁壓在下麵!
韓團長忽然覺得脖子後麵陣陣發涼。
他向來自詡天不怕地不怕,在戰場上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這時竟惶惶然地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來真是被碾碎的人骨!
正有些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忽然李小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韓團長, 麻煩你讓手下把那幾個村民放開。”
韓團長猛然轉頭,瞪大眼看向身側,隻見李小姐正站在他旁邊,臉色很是焦急。
韓團長咽口唾沫, “——李,李小姐,你要乾什麼?”
石韻著急,大聲道,“我想到一個辦法,需要他們給我做助手。”
韓團長正和王督軍還有孫參謀商量分派人手探路的事情,石韻湊過來一說話,幾人都聽見了,一起看向石韻。
孫參謀驚訝,“你有辦法了!?”
石韻焦急催促,“快點!韓團長,要來不及了!先把人給我,過後再解釋。”
王督軍便朝韓團長點頭。
韓團長揮手讓人把熊青岩幾個拉過來。
石韻緊繃著臉,十分緊張,沉聲說道,“把他們手上捆的繩子都解開,跟在我後麵,站成一排。”
目光深深地看著熊青岩,警告道,“不要搗亂,跟著我一起祭拜,你的祖先等了這麼多年,就是在等能夠傳承翾濮鈴的人出現,你們也要在祭拜的時候出一份力,不要讓他失望!”
熊青岩緊緊盯著石韻,臉色變幻不定,張張嘴,想說話,石韻卻根本顧不上和他多說。
立刻又轉向王督軍語速極快又口齒清晰沉穩地一口氣說道,“督軍,請讓所有人列隊,排整齊了,站在這幾個村民的後麵,跟著我一起念祭文,聲音越大越好,如果身上有從戰場上得到的戰利品,一定要拿出來,雙手托在胸前。”
說完不顧王督軍那詫異的臉色,轉身就朝石階的方向快步跑過去。
一邊跑一邊朝韓團長喊道,“快點!讓那幾個村民跟過來!”
雖然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控製著,山門兩側的石壁倒下來的速度極慢,但說了這幾句話的功夫,就又已經倒下來了一個角度,如果再磨蹭,劉營長和那個姓馬的士兵恐怕就沒救了。
韓團長目瞪口呆地看著石韻衝到了石階跟前後猛得停住,然後朝兩側轉了轉身子,又抬頭看看太陽,好像在找方向,然後就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舉起雙手交疊在額前,鄭重其事地朝著山門連拜了三次。
熊青岩和幾個村民被士兵押過去,硬拉著排成一排站在石韻身後。
看她竟恭恭敬敬地開始跪拜,不由都有些發愣。
熊青岩不知說了聲什麼,幾人就也跟著拜了下去。姿勢和石韻一模一樣,也是雙手交疊,舉在額頭前,恭恭敬敬地連拜了三次。
石韻再站起來後,身上的氣息就有些了不同的變化。
讓她自己說,就是開始進入表演狀態,有點神棍氣質了。
看在周圍人的眼裡,則是李小姐忽然有了高人的氣息,舉手投足間多了股讓人看不透的神秘之感。
隻見她站起來之後又慢慢舉起手臂,腰背挺直,下顎揚起,兩隻手都是食指和中指分開,另外三根手指捏起,擺出一個奇怪的形狀,然後右臂舞動,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左腳隨之輕輕一頓,接著是左臂舞動,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右腳隨之輕輕一頓,仿佛是在打拍子……
到這時,大家都已經看出來,李小姐在跳一支動作古拙優美的舞蹈。
她身體轉動,微一側頭。
張副官忽然就“啊”了一聲。
邢副官長忙瞪他一眼,斥道,“亂叫什麼!”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
張副官著急,“不——不是,我好像看到李小姐的臉變樣子了!”
邢副官長和周圍人一起被他說得頭皮發麻,“怎麼肯可能!”
一直和他們沒什麼交集的鐘顧問不知怎麼的,竟然主動開口解釋道,“不是臉變了,是李小姐戴上了一張麵具,這是古時候巫官祭祀天地時會佩戴的東西。”
這時前方的石韻又再轉身側了一次頭。
大家頓時都看清楚了,她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戴上了一張麵具,匆匆一瞥間,也看不仔細,隻能感覺出那張麵具上的圖案幽然,深邃,有一股獰厲肅殺的氣勢。
孫參謀輕輕嘖一聲,“這是……”
鐘屹目不轉睛地看著,眼中的光芒堪稱癡迷,“這是一張綠鴞獸紋銅麵具,我的天!李小姐在跳一段非常古老的上古祭祀之舞!原來是要戴著這張麵具來跳的。”
連王督軍都有點動容,問道,“這是祭祀之舞?!”
鐘屹喃喃答道,“是,大祭的祭祀之舞,我還以為早就失傳了,沒想到……沒想到……”低語了一會兒,到底也沒說出來沒想到什麼,隻是又說道,“應該還有祭文……”
後麵的其他人都張著嘴一臉驚佩,還有人喃喃說道,“李小姐這是在乾嘛?我雖然看不明白,但就是覺得她真厲害啊!”
被盲目崇拜的石韻這會兒跳得汗都出來。
不是累的,而是緊張的。
萬分痛苦地和係統商量,“兩歲,這舞我可是第一次跳,一個動作都不能錯的要求太苛刻了!我和你說,我跳舞真的很一般,就是個業餘水平啊,要求能不能彆這麼嚴?”
係統一邊像放幻燈片一樣,在她腦子裡一張接一張地展示跳舞動作,一邊很嚴肅地說道,“堅持住!照著我給你樣子跳,一定要確保動作完全一樣,一點都不能錯!這是跳給天地,神明看的,每一個動作都有特殊含義,錯了後果會非常嚴重。”
石韻——
她覺得自己緊張得額頭上的汗都開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滴,卻連擦一下的心思都不敢有。
這套祭祀之舞的動作十分古樸,簡潔有力,伴隨著神秘的韻律,其實並不難,但她是第一次跳,還是現學現賣,照貓畫虎,想要一點錯都不出,壓力還是非常大的。
正在精神高度緊張,全神貫注地跳著,忽然又聽係統說道,“來,跟著我念祭文,注意!舞不能停!”
石韻要哭了,“我不會分心二用啊!”
係統也急了,強硬道,“趕快跟著我念!不然石階上那兩個人就要被壓成肉餅了!”
石韻被【肉餅】這個乍一聽很好吃,放到眼下這個情形來聽卻很血腥的詞兒給刺激到。
一咬牙,心想:拚了!
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大活人變成【肉餅】,那恐怕要做一輩子噩夢的。
“好,你念,我跟著。”
係統“嗯”一聲,隨後聲音忽然變得悠遠起來,
“吉日兮辰良,
穆將愉兮上皇。
撫長劍兮玉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