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 / 2)

無敵大百科[快穿] 細品 14664 字 10個月前

渝王府左長史計長安在顧侍郎麵前談笑風生, 將他能想到的場麵話都說了一遍。

直說了個口乾舌燥,卻發現顧侍郎還真是有城府, 任他廢話連篇也沒露出半分不耐煩, 客客氣氣地有來有往,應對自若。

紀長史十分無奈, 原本想著寒暄一通之後,顧侍郎定會婉轉問問他的來意,他就能順勢提出渝王殿下看上了你女兒,有意封她為渝王側妃之事。

誰知人家顧侍郎就是不問。

紀長史隻好咳嗽一聲,收起了寒暄時的笑意, 正色道, “顧大人,實不相瞞,今日冒昧登門是有要事相商。”

顧侍郎也正襟危坐, 端嚴了神色,“紀大人請講。”

紀長史已經看出和顧侍郎迂回沒用, 於是也不浪費時間了, 一改剛才囉裡囉嗦的風格,單刀直入地道,“渝王殿下今日在恭王府偶遇了你家二小姐, 令千金言行得體, 談吐大方,更兼美貌無雙,當真是世間少有的鐘靈毓秀之姿, 殿下一見傾心,因此有意想要娶你家的二小姐為渝王側妃。”

顧侍郎,——

顧侍郎差點要懷疑麵前的紀長史是假冒的。

這種好似輕浮公子在外偶遇美人,立刻見色起意,派出狗腿尾隨上門,花言巧語想要騙回人家姑娘之事該是你參與的麼?

王府左長史乃是王府屬官中的第一人,是王爺的左膀右臂,軍師謀臣。

怎麼能做出如此不知所謂的事情!

皺眉看著對麵在他眼中形象一落千丈,由王府長史官降級為【王府狗腿】的紀長史道,“紀大人說笑了,小女蒲柳之姿,如何入得王爺的眼。況且就算渝王殿下真相中了哪一家的閨秀,也應當先稟明太後,皇上,由宮中下旨冊封,實在不該紀大人出麵來做這個事情。”

紀長史看顧侍郎一臉你身為王府長史官,怎麼連這個規矩都不懂的表情,心裡也很苦。

他當然知道王爺娶妃是這麼個程序,但他家王爺不聽勸啊,非逼著他立刻就來顧家敲定此事,他能有什麼辦法!

不但不能在背後說王爺的不是,還得自己一力將責任承擔起來。

端著架子,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我也知規矩如此,這一趟來得確實是冒昧。隻不過俗語說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兒郎太多惹人愁。令千金這般出色,我這做王府屬官的不免要替王爺多操著點心,先來和顧大人知會一聲,王爺他這兩日就會進宮去向太後稟明此事,估計封你家二小姐為渝王側妃的旨意很快就能頒下來了。”

饒是顧侍郎腦子十分夠用,也麵無表情地看了紀長史半天才終於搞明白了他此番的來意。

原來是怕來晚了他會把女兒許給彆人。所以渝王前腳在恭王府見了他女兒一麵,後腳就派紀長史登門了,哪怕按規矩什麼都做不了,也要口頭上先通知一聲。

隻是——你裝出這麼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難道就能遮掩住渝王勢在必得,急著把他女兒弄回王府的事實了嗎!

何至於要這麼急!

不由想起夫人剛才說顧思瑛今日表現得十分招搖,當時他還以為是夫人心存偏見,不喜二女兒因此說話偏頗誇張,現在看來自己錯怪夫人了,她應該說的就是實話!

至於二女兒能美貌到被渝王一眼看中,他倒是沒多懷疑,有那樣一個娘,女兒自然也差不了,好生打扮一下,隻怕還真的就能驚豔眾人。

好容易敷衍走了紀長史,顧侍郎便想再把夫人叫來細問問今日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轉念一想,又覺得憑夫人的才智眼光,隻怕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渝王遇到二女兒時夫人也肯定不在場,否則剛才就會和自己說了。

略一思量,乾脆讓人去叫了長子顧明仁來——顧思瑛有事總是會和她兄弟說的。

顧明仁如今被安排在翰林院中跟著前輩們修書,翰林院是儲才養望之所,新進庶常跟著前輩們學習也是慣例。

此時正在房中翻閱古籍,忽有父親的人來叫,說老爺讓大少爺過去一趟,有要緊事情和他說。

顧明仁以為父親有正經事囑咐自己,連忙起身跟著去了,卻沒想到還是他姐姐的事。

等聽明白了事情梗概,才發覺自己疏忽了。

顧思瑛是他親姐姐,又厲害得過火,還自比老虎,簡直凶得嚇人,顧明仁就自動忽略了她還是個極美的美女,很容易會被人看上這件事。

頓時又有些頭疼。

沉吟了片刻之後對顧侍郎道,“需要趕緊想個法子回絕才行。”

顧侍郎看著他,“你不想你二姐嫁進渝王府?”

他們家雖然家世也算不錯,但顧思瑛隻是個庶出,馮夫人又不待見顧思瑛,沒可能給她安排出太顯貴的姻緣,更遑論做渝王側妃。

顧明仁覺得自己也該給父親提個醒了,便搖頭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二姐她願不願。”

顧侍郎詫異,“你二姐難道會不願意?!”

渝王不論是身份,還是相貌,都比顧思瑛自己死活想要硬賴,結果還沒能賴上的仲公子強出許多,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此事突然,顧侍郎剛才應對紀長史時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因此隻是一味拿話敷衍,現在倒有些掂量明白了——渝王是陛下的同母弟弟,深受太後寵愛,陛下也對他十分信任。二女兒若是能嫁入渝王府,對顧家來說應當是一件利大於弊的好事,連帶她其餘幾個姐弟在日後說親事的時候也能跟著受益。

顧明仁卻道,“雖然我還沒問過她,但我估計她九成是不願的。”

他姐姐看人家就像老虎看兔子,這怎麼嫁?!

對上父親不解的眼神,歎口氣,“父親還是把二姐叫來親自問問她吧。”

女兒的婚事本應馮夫人來管,但牽涉到了渝王,顧侍郎必然要自己問清楚才行,於是便叫人去找二小姐過來。

誰知那侍從出去沒有片刻又匆匆忙忙跑了回來,驚道,“不好了,二小姐把小少爺給打了,好像——好像打得還挺厲害,太太請老爺趕緊過去呢!”

顧侍郎一聽,忙帶著顧明仁過去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到的時候,馮夫人院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豐哥兒趴在軟榻上,疼得嗷嗷直叫喚,身後衣服掀起,褻褲也褪下去,臀上整齊排列著數條紫色腫起的傷痕,也不知是被荊條抽的,還是樹枝抽的。

馮夫人心疼得在旁邊不停抹眼淚,又捂著胸口哎呦哎呦地叫,仿佛兒子得了不治之症,馬上就要咽氣了。

她身邊的丫鬟們奔出奔進地忙碌,有取傷藥的,有端熱水的,有抱了三四條被子不知要乾什麼的,還有趕著去請大小姐過來的。

又有人忽然驚呼起來:“太太被氣得胸口疼犯了!快,快,快去稟明樊姑姑請大夫。”

立時有兩三人亂哄哄應道,“不行啊,樊姑姑這兩日也病著,還是找大小姐來!”

“還是先請大夫!”

“讓宋嬤嬤去。”

“小少爺傷得這麼重可怎麼辦啊!”

……

旁邊有個清冷的聲音喝道,“都閉嘴,亂吵什麼!”

正是石韻,她帶著兩個身材高大,長相粗獷,頭上還包著頭巾的古怪侍女閒閒地坐在一旁,與屋中一片抽泣嗚咽,愁雲慘淡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時見眾丫頭沒頭蒼蠅一樣,將小少爺被打了屁股這點小事鬨得好似天要塌下來了一般,就不勝其煩,沉聲嗬斥道,“都閉嘴,這點小事都鬨哄哄的解決不了,顧家要你們這些廢物何用!”

被罵廢物的眾丫鬟頓時渾身一僵,馮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雲香滿臉悲憤地抬頭,“二小姐,你狠心將小少爺打成這樣,怎麼還說風涼話!”

另一個大丫鬟玉香正在給馮夫人揉胸口,也忙轉過頭來憤憤指責,“二小姐,你下毒手打傷小少爺,還在太太這裡大呼小叫,你怎能如此凶狠!”

石韻淡淡道,“都在這兒裝什麼樣子!就是給豐哥兒上個藥的事兒,你們五六個人在這裡哭天抹淚,外麵還有一堆叫叫嚷嚷,轉來轉去的,一起鬨了快半個時辰,就算是在戲台上做戲,唱念做打,一套戲文也唱完了。”

玉香氣道,“哪裡這般簡單,太太心口疼都犯了……”

石韻打斷她,不屑道,“你太太沒事,什麼人像她這樣臉色紅潤,氣息均勻,哭得底氣十足的,還會心口疼?你趕緊放開她,要麼去給豐哥兒上藥,要麼去管管外麵的婆子丫頭,亂哄哄的像什麼樣子。實在閒著就去找宋嬤嬤請個擅治外傷的大夫來給豐哥兒開點藥,矗在這裡裝模作樣地給誰看!”

玉香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另外幾個正想一起指責二小姐的丫頭也都一起偃旗息鼓,她們仗著是太太身邊的人,所以敢指責二小姐幾句,但也不能真的和她吵。

二小姐現在是真厲害,什麼話都敢說,一點情麵不講,她們頓時蔫了,雖然很想在太太麵前表現,但這會兒誰也不願去當那個出頭鳥,平白討個難堪。

馮夫人也身形僵硬,自從顧明仁中了進士,她就有些惹不起這姐弟倆了,因此這會兒做足了姿態,就是想讓丈夫顧侍郎等一下過來時親眼看到顧思瑛的粗野無禮,強凶霸道。

然而聽到顧思瑛打了她兒子竟然還如此囂張,她實在是氣得忍不住了,猛轉過身,指著石韻,怒喝,“你——”

眼角餘光卻掃到門口有兩道眼熟的身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連忙強行改口,“——你怎麼能這樣啊!二丫頭,我知你對我不滿,但也不能遷怒在你兄弟身上,你是怎麼狠下心來的啊?竟下這樣的狠手毒打他!”

說完又掩麵哭泣,悲悲切切,“我可憐的豐哥兒,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豐哥兒便配合著她的哭聲繼續嗷嗷叫疼。

顧侍郎一進門便聽到了夫人的指責和悲啼。

再看看屋裡雞飛狗跳的情形,頓時被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差點忍不住想甩手就走!

他這位夫人的家世,出身,樣樣都好,甚至容貌也不差,就是不夠精明,不精明也就算了,要是寬厚溫柔,自己多照看著點也不要緊,偏偏她還刻薄狹隘,動輒就想耍點小心眼,簡直讓他這個做丈夫的都沒眼看。

以前無故苛待年幼的庶子庶女時,她厲害得很;這會兒庶女真鬨了事,合該她理直氣壯拿出嫡母的身份教訓時,她卻又不敢動手,假扮起柔弱來了。

顧侍郎皺眉深吸一口氣,這才踏進房中,先低斥一聲,讓夫人收聲,又揮手讓丫鬟們都散開,再上前去看看小兒子的傷勢。

待看清豐哥兒臀上的一道道傷痕時不由又皺了皺眉,轉頭沉聲問二女兒,“這是怎麼回事,做什麼打你弟弟?”

石韻一直閒閒地坐在一旁,手中竟還端著一杯茶慢慢呷著,顧侍郎進來也沒有起身,等到他沉聲責問了才撩起眼皮,十分犀利地一眼看過去。

顧侍郎自大半年前把女兒送走之後,就再沒見過她。

今日這是第一次見麵,當那張神情霸道,目光銳利的極美臉龐映入眼簾時,頓時一驚,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僵在了原地。

顧思瑛離家時十六歲,今年十七,隻是還沒過生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隻半年沒見,就已經大變了樣子。

身材更高,完美無瑕的五官又長開了些,最重要的是她眉眼中多了一股神韻,這股神韻讓她的那張臉和顧侍郎心底深處的另一張臉孔幾乎重合。

石韻有半年沒見這身體的父親,也毫不客氣地打量了顧侍郎幾眼,然後十分感歎——這中年男人可真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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