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口中雖然輕斥道,“萬師弟,莫要亂說話。”眼睛卻一直看著那邊,一副想要上去幫忙解圍的架勢。
眾目睽睽之下,宛月下意識張張嘴,卻因為腦子裡還有些茫然,所以沒能說出話來。
石韻便開口答道,“不是傻站著,是我們已經分出了勝負。”
閆真人蹙眉,他剛才就用眼睛在演武坪上掃了一圈,最多用了幾息時間,“你二人難到隻過了一招就分出勝負了?”
石韻點頭,“不錯。”
閆真人不悅更甚,斥責道,“顯聖堂是宗門傳道授業的地方,豈容兒戲!”
他比兩人修為高出很多,一眼就能看出宛月是靈珠境,而石韻還沒有修出靈台來,最多是個聚氣境。
雖然兩人在他眼中都是弱渣,但也能分出一般弱和更加弱。現在更加弱的自稱一招打敗了一般弱的,怎麼聽都像是信口胡說,為了偷懶躲閒隨意編了個理由。
閆真人不願在她們身上浪費時間,乾脆大手一揮,讓兩人先去一邊站著,準備等這邊教導結束了再說。
到時候問清楚了,隻要她們兩個伺候的不是宗主和幾位太上長老,閆真人就準備做主收回兩人的玉牌,不許她們再來顯聖堂渾水摸魚。
宛月感覺出閆真人對她們態度不善,忍不住十分幽怨地看了石韻一眼,有點怪她說話太直。
但沈飛瓊剛才也並沒說謊,宛月確實是一招就輸了,還輸得驚心動魄,被一劍鎖喉,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到這會兒還感覺有點心悸腿軟呢。
所以隻敢給個幽怨的眼風,沒敢開口抱怨。
她是真沒想到沈飛瓊這麼厲害,暗道怪不得以前總是清高孤傲不理人,現在總算開始理人了卻又總是一副蠻橫霸道的嘴臉呢,人家有清高霸道的資本。
有心想跟閆真人解釋一下,但閆真人已經去指點那群外峰弟子了,隻留給她們一個無情的背影。
石韻沒宛月那麼多心思,靠在一棵大樹上悠悠閒閒地吃飴糖看風景。
至於那邊眾弟子熱熱鬨鬨的打鬥,由於在她眼中水平太低,所以都懶得看了。
係統提醒道,“閆真人剛才應該是覺得你在敷衍他,對你們不大滿意的樣子,會不會接下來就不指點你們了。”
石韻不以為意,“沒事。”不指點就不指點。
閆真人不教修煉,隻指點武技,她當顧思瑛的時候就已經勇冠三軍,教出了無數的徒子徒孫,如今隱隱覺得羽人的力量正在迅速回歸,與之相輔相成的武力值也在迅速回歸,因此還真不覺得自己需要被什麼人指點。
係統則是覺得它需要新開一本關於體質得到新型能量加持後的羽人成長記錄,或者是得到羽人體質加持後的修真者修煉記錄。
石韻好奇問,“那我現在這樣算是羽人多一點還是修真者多一點?”
係統也不大能確定,反問道,“你自己覺得呢?往哪方麵發展比較順暢?”
石韻,——
朝羽人方向轉化是身體自主完成的,修煉是通過睡覺完成的,還真不好說朝哪個方麵發展更順暢,感覺都挺順暢的。
正在她沉思的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弟子忽然走了過來。
女弟子圓臉龐大眼睛,長相十分可愛,對著石韻揖手一禮,“我剛才聽見這位師姐能一招製勝,心中十分欽佩,想要見識一下師姐的功夫,還請不吝賜教。”
她人長得可愛,說話也客氣有禮,係統卻不悅道,“哼,來找茬的!”
石韻,“你怎麼知道?”
係統,“剛才和孫矩那幾人在一起,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她才不認你這種師姐的就是她。”
果然,石韻剛拍拍手把飴糖收起來準備說話,孫矩就提著劍從一側匆匆跑了過來,往兩人中間一站,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先問,“秦師妹,你怎麼到這邊來了?”
不等圓臉少女回答,又開始給兩人介紹,“這位是沈飛瓊師姐,這位是秦惠貞師妹,秦師妹和我同屬金吾峰。”
石韻淡定點頭。
秦惠貞對孫矩笑道,“我看這位沈師姐特彆厲害,就過來請教一下。”
孫矩剛才明明聽到她和人說要去教訓教訓那兩個女人,讓她們無顏繼續留在顯聖堂中濫竽充數,所以才匆忙趕過來阻攔。
這時肯定不能信她這個來向沈師姐請教的說辭,硬是攔在兩人中間,也笑道,“閆真人就快指點到咱們那裡了,萬一錯過了豈不可惜,秦師妹還是先回去吧。”
秦惠貞年紀小,心氣高,早就看石韻和宛月兩個走後門進顯聖堂卻不認真修煉,一會兒勾搭師兄,一會兒借機偷懶的人不順眼,逮著了機會就想把她們趕出去。
這時就有點不耐煩了,忽然抬手一推孫矩,一把將他推開,長劍一抖就朝石韻刺了過去。
一邊說道,“那我就動作快點,還請孫師兄讓讓!”
她這幾乎就是偷襲,石韻臉一沉,本來還沒想和這小姑娘一般見識,這下也不準備客氣了,抬腳踢向她手腕,後發先至,重重一腳踢在她手腕上,隻聽哢嚓一聲輕響,然後是秦惠貞的慘呼伴著一柄長劍飛上天空,劍芒劃出一道弧線,遠遠落到了山崖邊上。
係統驚歎,“這一腳的速度可真快!你怎麼踢的?”
石韻眨眨眼,語氣有些無辜,“就那樣踢的。”好像力氣用大了點。
秦惠貞的出招在她眼裡跟慢動作一樣,隨便踢一腳就擋住了。因為不喜此人偷襲,所以踢的時候還稍稍用了點力。
她們在這裡一鬨,特彆是秦惠貞的尖聲痛呼,頓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一個身材挺拔,麵目英俊的少年快步上前,先檢查了一下秦惠貞的傷勢,然後手法熟稔地對正了骨頭,又給她喂下去一丸丹藥。
係統看得有點羨慕,猜測道,“應該是再生丹,價格很貴,據說骨頭斷了的,一吃下去就能長上。這小子挺有身家啊!”
秦惠貞臉上的痛楚神色迅速消失,輕輕動一下手腕,發現已經能動了,這才驚魂未定的呀一聲哭出來,抓著少年的衣袖告狀,“歐師兄,她欺負人……”
歐師兄先囑咐道,“你腕骨雖然長上了,但這兩天還要養一養,不能亂動。”
然後才轉向石韻和孫矩,問道,“怎麼回事?”
聲音低沉,這回不用係統提醒,石韻也能聽出來,這人是剛才和孫矩他們在一起的,最後提醒孫矩不要隨便招惹她們的那個。
孫矩臉上還帶著愣怔的表情,有些不在狀況,“是秦師妹過來說要請教一下,然後……劍就被踢飛了……”
歐師兄麵色一沉,轉過身看向石韻,“這位姑娘,秦師妹被你打敗是她技不如人,隻不過你打飛她的長劍就已經是贏了,何必還要踢斷她的腕骨,出手未免過於狠辣。”
石韻道,“是她先偷襲我,你搞清楚情況再亂給人扣罪名……”
歐師兄顯然不想聽她狡辯,直接揖手一禮,打斷她的話,“在下金吾峰歐牧,也請姑娘不吝賜教。”
說著舉起長劍,擺出個起手式。雖然隻是個起手式,卻能看出法度嚴謹,氣勢不凡,應該身手不錯。
孫矩急道,“歐師兄,不是那樣的!”
說著又攔到了兩人中間。
這回換石韻不耐煩,伸手推開他,下巴微揚,朝著歐師兄說道,“看你長得像模像樣,沒想到也是個斷章取義,輕信盲從的人,想要偏袒你那秦師妹就直說,不要瞎編個理由汙蔑人。你師妹剛才嘴上說著請教,實則逮著機會就想偷襲,偷襲時被人打傷怪得著誰。”
手一伸,“劍!”
宛月乖乖地把替她收著的劍遞到她手上。
孫矩再次堅強地擠到了兩人中間,苦著臉勸道,“有話好說,彆動手啊!”
他們這邊鬨得厲害,引得眾弟子紛紛停下打鬥,全都興衝衝湊過來圍觀,終於驚動了閆真人。
閆真人從演武坪的那一頭大步過來,分開眾弟子問道,“怎麼回事?”
便有弟子七嘴八舌地說道好像是兩女爭奪一男,爭得打起來了。
另有人道,“不是不是,是那個穿桃紅裙子的女子霸道行凶,踢折了一位師妹的手腕。”
還有人道,“我怎麼覺得是兩男爭一女,你看那兩個金吾峰的男弟子還在那裡拉拉扯扯。”
…………
閆真人看到又是石韻和宛月兩個擾亂秩序,越發覺得這兩人不是正經來學習的。
他原本還想著等課後私下教訓幾句,再收回她們的弟子玉牌就是了,現在卻覺得不必再給這二人留麵子。
於是板著臉問道,“剛才是哪一個被踢傷了手腕?”
秦惠貞委委屈屈上前,“是我。”
閆真人不耐煩問道,“名字?”
秦惠貞,“弟子金吾峰秦惠貞。”
閆真人冷冷道,“學藝不精,自不量力,罰你去靈獸峰打掃獸舍一個月。”
秦惠貞頓時紅了眼圈,但看閆真人臉色不善,不敢抗辯,隻得噙著淚水答應了。
閆真人又問,“是誰踢傷的她?”
石韻上前,“是我。”不等閆真人繼續問就主動報上名字,“弟子沈飛瓊。”
閆真人冷哼,“翠屏宗嚴禁殘害同門,你自己去律令樓領罰,以後不得再踏入顯聖堂!”
石韻也冷哼,“不公平,不去!”
閆真人一愣,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敢當麵頂撞自己。
圍觀的眾弟子也都震驚得張大嘴合不攏。
閆真人本還陰沉著臉,這下乾脆被氣笑了,“你是哪家的侍從,來顯聖堂混日子前都不先弄清楚這裡的規矩麼?”
石韻還真沒了解過顯聖堂的規矩,便挑起眉毛,露出疑問之色。
宛月在後麵拚命拽她的衣服,壓低聲音焦急提醒道,“頂撞師長,罪加一等!你彆吭聲了,忍忍吧!”
石韻反問,“師長糊塗凶狠,隨意冤枉迫害弟子,弟子也不能頂撞?”
她沒有刻意壓低音量,清澈的聲音傳遍了全場,眾弟子又是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齊瞪大眼,既是興奮又是緊張,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有少數幾個特彆尊師重道的人義憤填膺,出聲斥責。
係統急得直哎呦,“誒誒,閆真人可是個靈域境的高手,你惹他乾什麼,萬一他火氣上來一巴掌把你拍死了怎麼辦?”
石韻鎮定道,“不會。”
係統急,“怎麼不會?這裡是修□□,又不是法製社會,他是你的師長,又比你厲害,收拾你妥妥的。”
石韻搶在閆真人要命人拿下她之前又說道,“久聞重劍峰閆真人的大名,沒想到卻是個忘恩負義之徒!”
閆真人聽得大皺眉頭,“你胡說什麼,你能對本真人有什麼恩情?”
石韻朗聲說道,“我是沒有直接施恩於閆真人,但真人的師妹袁骨怡數月前傷重危急,可是靠了我才治好的。難道真人今日準備恩將仇報,當眾迫害我這個救了你師妹的恩人嗎?”
她話一說完宛月就在她背後輕輕“呀”了一聲,顯然是才想起沈飛瓊的靈台就是被給了重劍峰峰主的獨女袁骨怡。
閆真人聽得愣住,再仔仔細細看了她兩眼,然後略有深意地道,“原來是你。”
周圍的眾弟子不了解情況,頓時議論紛紛,都在問是怎麼回事,可惜沒人知道,隻知道袁骨怡是重劍峰峰主的獨女,身份很不一般。
看閆真人的反應,仿佛沈飛瓊確實是救過他師妹。
眾弟子被石韻剛才的一番話帶偏了思路,不由都在想,閆真人要是硬把她抓去律令樓受罰,那還真有點忘恩負義之嫌了。
閆真人卻知重劍峰這次欠的是夏千羽的人情,這侍女有不滿也隻應該去找夏千羽,和他們沒關係。
隻不過這話卻不好拿到明麵上來說,略一沉思後便道,“也罷,既然你說本真人冤枉了你,那我就信你一次。不過你們兩上課散漫,借機偷懶卻是有的,這個總要罰……”
話沒說完就見石韻一臉受不了地看著他,“又冤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