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韻如今勉強算是有了兩個“手下”, 一個宛月,一個孫矩。
她在顯聖堂接連比拚了三場,頭兩場還罷了,第三場和閆真人過招時卻勞心費力的著實辛苦, 最後還被重重摔了一下, 撞得肩背生痛。
雖然能以此為由, 去內務峰混點丹藥出來,但身上也確實是又酸又疼, 下了顯聖堂所在的映雪峰後就老實不客氣地往宛月身上一靠, 打算讓她背自己回去。
還沒開口說話, 身邊忽然伸過來一雙手,十分有力地托住了她的胳膊, 關切道, “沈師姐累了?我扶你。”
石韻轉頭, 隻見熱情扶住自己的人正是之前那位知難而退, 沒有和她比第三場的女弟子, 記得她自稱是藥草峰弟子, 名叫伏苓。
沒想到這人也混在送自己去內務峰療傷的幾個弟子裡提前從顯聖堂出來了。
能被閆真人一眼挑中的人, 都是這屆新入門弟子中的佼佼者,石韻直覺伏苓和旁邊幾個跟著湊熱鬨的外峰弟子不同。
一時搞不清她熱情的意圖,就推拒道, “不必了,你和我們不同路。”
說完輕拍一下宛月,不客氣道, “我腳酸,你背我回去。”
宛月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彆黑臉也彆瞪眼。
她雖是侍女, 但也有靈珠境的修為,背個人回去是不成問題的,隻是沈飛瓊這頤指氣使,隨意使喚她的口吻實在是太氣人了。
要不是才剛見識過對方那厲害無比,能一腳踢折彆人腕骨,然後連閆真人都要另眼相看的功夫,她一準就要甩臉走人。
宛月努力喘勻了堵在胸口的那股悶氣,正準備蹲身去背沈飛瓊。
旁邊的伏苓已經搶先在石韻前麵半蹲下/身,“我力氣大,我來背沈師姐。”
說著還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對她們兩人道,“我隻是傾慕沈師姐的颯爽風姿,沒彆的意思,還請兩位師姐不要嫌棄。”
她相貌穠麗,離近了看更是眉眼生動,神采奕奕,看著十分真誠熱情。
有人願意代勞,宛月自然樂意,不等石韻開口,就先替她道了謝,對伏苓道,“這有什麼好嫌棄的,多謝伏師妹幫忙,你這身材看著高挑挺拔,應該是比我力氣大,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石韻於是就趴到了伏苓的背上,發現她背著自己走得又穩又快,確實很有力氣的樣子,便也順口謝了一句,“伏師妹當真熱心,真是多謝你了。”
伏苓又是側頭一笑,石韻在背後看到她濃密的睫毛上下忽閃了兩下,差點想伸手去撥弄撥弄,試試手感。
伏苓笑道,“咱們也沒敘敘年紀,說不定你們才是師妹,我照拂相幫師妹自是應該的。”
石韻擔心沈飛瓊的生辰年月報出來真的比伏苓小,於是不接這話,隻在伏苓背後扭動了下身子,讓自己的姿勢更舒服點,歎道,“閆真人還是蠻厲害的,最後這下摔得我整個後背都在疼。”
宛月道,“那是自然。”
閆真人厲害是全翠屏宗都知道的事情。
伏苓則是忽然僵硬,隨後雙手托著石韻又往上抬了抬,“沈師姐,你是不是這個姿勢不舒服?要不要我再走快點?”
石韻抱著她的脖子,發現她不但個子夠高,肩膀也寬,身材比宛月大出一號,估計背著自己確實不費什麼力氣,“行啊,多謝。”
伏苓腳步果然又快了些,一邊走一邊道,“我觀沈師姐雖然功夫厲害,但是氣血虧損,容易疲累,似乎是受過暗傷。”
石韻先問,“你怎麼看出我氣血虧損?”
伏苓答道,“我是藥草峰的弟子,除了培育靈草靈植,也略通些醫術,和師姐離這麼近,從師姐的氣息中便能察覺出些許不妥之處。”
這解釋甚是合情理,石韻便歎口氣,承認道,“我是受過暗傷,如今還在修養恢複中。”
靈台被人拔/除,應該算得上是個大暗傷了。
伏苓很有分寸,並沒有細問她的暗傷是怎麼回事,而是介紹了幾種對修複暗傷有益處的靈植和丹藥,建議她若是手頭寬裕,就去內務峰的醫堂兌換一些。
她是外峰弟子,不能進入內峰範圍,因此隻能把人送到半路。
宛月接手,謝過這位既熱情又沒偏見,對她們兩個侍女也一視同仁的外峰弟子後便自己背著石韻回了主峰。
宛月先還隻悶頭走路,後來見石韻趴在自己背上舒舒服服的竟然都開始嚼起了蜜餞,頓時心裡又不平衡起來,覺得自己好像一頭老黃牛,在家乾活,外出馱人,日子過得真是太糟心了。
清清嗓子,就想提意見。
石韻趕在她開始絮絮叨叨抱怨前,也往她嘴裡塞了一枚蜜餞,“嘗嘗,這個甜。”
宛月的話被蜜餞堵了回去,隻好吭哧吭哧地把石韻背到沈飛瓊的房門口,將人放下來後,熟門熟路的當先推開門進去,“我先給你把床鋪了,再去倒杯蜜水來,你躺著歇會兒……”
話說一半忽然啞聲,隨後語氣一變,恭敬了不少,“方執事,可是有事情找我們?”
隻見夏千羽的童子方九正板著臉站在沈飛瓊的房裡。
石韻不悅,對係統道,“這小弟弟怎麼這麼沒規矩,彆人不在家的時候自己就進來了!”
係統同意,“就是,真沒禮貌。”
方九是夏千羽身邊侍從中最受信任重用的一個,一直管著她們這幾個侍女,因此絲毫沒有自己沒禮貌的自覺。
宛月對他更是十分的恭敬客氣,開口必要尊稱一句方執事。
方九滿臉不悅,看著石韻說道,“最近伺候公子的不是宛月就是煙柳,秋霞她們幾個,你怎麼不去?公子命我來看看你是怎麼了?”
石韻對方九本就不喜,這時因他竟然在自己回來前就大刺刺地進了自己的屋子,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不是早就說了,我身體不好,需要休養。”
方九更加不悅,斥道,“胡說,公子明明有賜你晚香丹,你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調養好!”
石韻的臉色也更不好看了,硬梆梆道,“誰胡說了,是你試過拔出靈台後吃幾粒晚香丹就能恢複?還是宗門中有其他人試過?傷在我身上,我說沒恢複就是沒恢複,你沒有憑據不要亂說話。”
方九被她氣得小臉都黑了。
宛月嚇得在背後輕拉石韻,又對方九賠笑道,“飛瓊姐姐真沒說謊,剛剛路都走不動,還是我把她背回來的呢,可能太累了腦子還有點懵,方執事你彆和她計較。”
方九黑著臉,朝她們兩人猛一揮手,兩人眼前紅影閃動,隨後身上一緊,都被一根拇指粗的紅繩牢牢捆住。
係統吃驚,“這小弟弟還挺厲害!”
宛月臉上一苦,也不敢掙紮,隻好苦苦求情,“方執事,今日該我去公子那裡,況他特意讓你來看看飛瓊姐姐,恐怕也是想讓她過去了,你這會兒罰了我們兩個,等下公子跟前不是沒了人服侍?”
方九一想也是,便再一揮手,收回了捆著兩人的紅繩,沉聲道,“今日的錯處先記著,你們晚上過去好生伺候,若是再生事就兩罪並罰!”
特意盯著石韻警告道,“特彆是你,公子待下寬和,你們更應勤謹,否則便算公子大度,不與你們計較,我也不會輕饒的!”
說完便快步離去,身法十分迅捷,轉眼便走得不見了人影。
宛月在他背後輕拍胸口,慶幸道,“還好,還好,幸虧公子最近不閉關。”
否則一連好些天用不著她們,方九處罰起人來可不會手軟。
石韻則是氣得臉都紅了,這臭小子欺人太甚,這麼小就會為虎作倀,再長大點還不得成了惡霸的狗腿子!
係統弱弱地說了句公道話,“也不算為虎作倀啦。”
方九是管事的嘛,手底下有人一偷懶就是半個月,總不能不聞不問。換了它肯定也是要對這個偷懶員工進行處罰的,隻不過肯定不會用捆繩子這種粗暴手段,最多扣點獎金福利什麼的。
石韻卻是正在氣頭上,根本不聽這一套,也忘記了自己正體質虛弱,走點山路都需要人背,一把拉了宛月就走。
宛月被她大力一拽,身不由己,踉蹌了幾步,“哎哎,你乾嘛?”
石韻頭也不回地道,“今天不是輪到你去公子那裡了嗎,咱們早點去。”
宛月以為是方九剛才的敲打起了作用,沈飛瓊不敢再偷懶,這就要早早過去表現,連忙加快腳步,主動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