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陰山真人, 石韻和係統的想法一樣:這人來得可真及時!
和霜峸宗的人再打下去搞不好就要兩敗俱傷。
而霜峸宗這些弟子來找茬的真正目標明顯不是她,她就是不走運湊巧碰上,真打到兩敗俱傷就很沒必要了。
於是穩穩落地, 手一擺, 身後眾師弟師妹呼啦一聲,收起長/槍後快速移動, 再次變換隊形, 四人一排,整整齊齊列成兩個方陣,一左一右, 站在石韻身後。
剛才不知躲在哪裡的宛月及時出現, 抖開一領雪白的披風給她搭在肩上。
雖然表現得越來越狗腿,但宛月心裡的想法倒還正常:沈飛瓊身體不好, 剛打了這麼半天肯定出汗了,不能吹著冷風, 所以得趕緊給披件衣服, 不然生病了又是她的事。
狗腿二號孫矩緊隨其後,從隊伍裡小跑出來,拿出一隻小巧的皮質水囊,拔開塞子遞到石韻手裡, 再順手把石韻那柄還沒縮回正常尺寸的重劍接過去替她拎著。
孫矩沒有宛月那麼彆扭,他表裡如一, 就是對沈師姐越來越崇拜, 認為沈師姐美貌無雙,天資卓絕,乃是他心中強與美的完美結合,所以心甘情願給沈師姐當狗腿。
陰山真人, ——
這哪兒來的沒眼色弟子?排場擺得比他舅舅還大!沒見思賢真君還在那邊站著呢,也沒人給端茶倒水披衣裳。
石韻被宛月和孫矩兩個照顧習慣了,沒覺得自己排場過大,順手接過水囊後就喝了兩口,裡麵盛著清甜的蜜水,她剛打了一架又高聲呼喝了好幾句,正需要喝口清涼的潤潤嗓子
喝完後,將水囊又還給孫矩,再接過宛月遞來的絲帕,擦擦額頭上的一層薄汗。
擦過汗後,宛月手裡又變出了個香脂盒子,“擦一點,這兒山風大,吹多臉不舒服。”
陰山真人,——
怎麼還沒完了!
沉下臉斥責道,“你這弟子怎地如此肆無忌憚,不敬尊長!”
石韻回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彆亂給人扣罪名啊,我明明站在這裡等著你說話,哪裡有不敬?你剛才一喊停我們不就立刻停下來了。”
正好藥草峰主事長老也趕了過來,藥草峰弟子們可算見到了自家師長,紛紛見過長老,隨後就七嘴八舌開始稟報霜峸宗弟子來他們藥草峰橫行霸道的事情。
這要是在平日裡遇到了有弟子打架鬨事,藥草峰的主事長老肯定就按正常流程處理了,先讓雙方各自說說情況,然後找幾個證人確認一下,等搞清楚怎麼回事後再按照宗門的規矩處置就行。
隻是現在有思賢真君在,他知道輪不到自己說話,便抬手做下壓狀,阻住了眾弟子七嘴八舌的告狀,責備道,“思賢真君在此,你們這樣亂哄哄叫嚷像什麼樣子!”又轉身恭敬問思賢真君道,“您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思賢真君淡淡說道,“不過是些小弟子間打架鬨事的糾紛,問問清楚,照宗門規矩處置便是。”
藥草峰的主事長老這才轉身叫出兩名年紀比較大的藥草峰弟子,讓他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兩人性情十分穩重,將事情從頭到尾中規中矩的說了一遍,讓藥草峰和金吾峰這些弟子聽來,講述得十分中肯,沒有一絲誇張的成分。
陰山真人卻是眉頭一皺,“此事怕是不能隻聽你們的一麵之詞,”對霜峸宗那邊的曹師兄道,“長河,你也來說說,咱們是來翠屏宗做客的,如何好端端的就與翠屏宗的弟子們打了起來。”
曹師兄踏上一步,先恭敬向思賢真君行了禮,“霜峸宗弟子曹長河見過真君。”
然後才轉向眾人,不慌不忙又把他們剛才那套丟失東西找過來,拾到的人卻不肯歸還,這才引起糾紛的說辭說了一遍。
最後強調道,“金吾峰後麵趕來的這位師妹真是過於霸道了,先是損毀了師尊賜予我倪師弟的水龍鏢,一言不合又將倪師弟打成重傷,後來更是想要對他趕儘殺絕,當真凶狠之極,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才不得已又動了手。”
此言一出,藥草峰和金吾峰的弟子們頓時一片嘩然,氣憤指責他胡說八道,倒打一耙。
陰山真人看向石韻,口吻不善,“剛就看你行為放肆,目無尊長,不似個守規矩的樣子,果然就是你在帶頭惹禍鬨事!”
石韻無語,好大一口鍋!她就說不能隨便管閒事呢。
係統氣憤,“這黑臉真人胡說八道!”
眾弟子的喧嘩聲更大,都在替沈飛瓊辯解。
藥草峰主事長老胡子顫了顫,費了半天勁兒才對陰山真人擠出一抹乾笑,“此事隻怕有什麼誤會。”
陰山真人冷哼一聲,“這裡是翠屏宗的地盤,總不能你們的弟子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我說事實俱在,霸道行凶之人應當嚴懲才是。”
藥草峰主事長老頭上冒汗,他這會大概也看明白了,被他叫出來問話的兩個人穩重謹慎,不至於當眾說謊,應該就是霜峸宗弟子故意來找事,隻是看陰山真人咄咄逼人的嘴臉,隻怕是打定了主意要繼續顛倒黑白,包庇他自家的弟子。
再偷偷看思賢真君一眼,見他還是一臉淡淡的神情,藥草峰主事長老越發肯定他是來給陰山真人撐腰的。
他不敢得罪思賢真君,但也不想順著陰山真人冤枉懲治自家弟子,因此努力想要和稀泥,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咳嗽一聲道,“不過是弟子間因一點誤會而起的爭端,咱們在這裡生氣教訓,說不定明日他們自己就握手言和了,為這點小事傷了貴我兩派的和氣委實不劃算,我看不若大事化小,讓各峰的管事把這些弟子領回去教導一番也就是了。”
陰山真人人如其名,自打露麵,臉色就沒舒展過,一直是陰沉沉的,聽藥草峰主事長老的意思是想息事寧人,越發將一張黑臉拉得老長,“這如何使得!你們這些個弟子行凶鬨事,證據確鑿,不嚴加懲治日後豈不是要更加無法無天。”
他這般不依不饒,讓藥草峰主事長老十分無奈,隻好再轉頭去看思賢真君,“您看這——”
思賢真君淡淡道,“將行凶鬨事的送去律令樓,讓他們按門規處置。”
藥草峰主事長老麵色一苦。
思賢真君卻不再理他,將目光轉到伏苓身上,“既是拿了旁人的東西就還給人家吧。”
伏苓握緊拳頭,眼中滿是憤懣之色,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思賢真君卻不耐煩聽一個小弟子的辯解,目光隨即轉到了石韻身上,招手道,“那個披鬥篷的,你過來。”
石韻已經從身後師弟師妹們的議論中得知了思賢真君是何許人也,霜峸宗陰山真人是思賢真君外甥這件事也並非什麼秘聞,有消息靈通的弟子一並說了出來。
石韻暗呼不走運,剛在心裡對係統道,“我就說這夥人背後肯定有靠山吧……”
還沒說完就被思賢真君點了名,深覺不妙,謹慎上前,“見過真君。”
思賢真君不說話,先上下細細打量了石韻一番,眼中閃過些許疑惑。
石韻便順勢也仔細打量了一下思賢真君。
思賢真君生了一張白淨細致的臉孔,膚色潤澤光潔,沒有一絲紋理,若是光看臉的話,他倒更像陰山真人的外甥,隻是周身氣派儼然,有一股閱儘滄桑,俯瞰世人的氣勢,能讓人明顯感覺出他絕不像外表看來那般年輕。
石韻對係統說道,“兩歲,我怎麼麵對著這人就覺得有點壓迫感。”
係統,“正常,他是圓融境的真君,修為高深,夏千羽和貴華真人見了他也要叫師叔的。”
其實石韻能堅持住和他互相對視一會兒就很不簡單了,換了彆的弟子隻怕眼皮都抬不起來。
思賢真君看著麵前的女弟子心裡也有點疑惑,用他的眼光看來,這女弟子除了人生得美貌些,其它再無可取之處,即便在新入外峰的小弟子中也屬於十分平庸之輩,就是個靈珠境的水平,卻怎麼能成為鬨事的禍首,且剛才那個很有些玄妙的槍陣貌似也是以她為首的。
刻意釋放出幾分威壓,盯著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剛才那陣法你們是從哪裡學來?”
石韻忽覺頭頂一股巨大的壓力壓下來,腿一軟,差點摔倒,忙運力相抗,穩了穩身形,硬是頂住了壓力,然後才答道,“弟子沈飛瓊,剛才的陣法是弟子自創。”
思賢真君挑眉,“自創?”
心中頗為驚訝,一是因為她一個靈珠境的小弟子竟然能抗住自己的威壓,還能站著回話;二就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連他一眼看去都覺得玄妙的陣法怎麼可能是這麼個靈珠境的弟子自創的!
有心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抬手輕拂,一道清風般和緩的靈力便朝石韻飛去。
係統驚呼,“危險!”
石韻瞬間汗毛直豎,不用係統提醒,也直覺這股撲麵而來的清風暗藏殺機。
隻是她和思賢真君實力相差懸殊,被對方的威壓籠罩著,根本挪動不了身體,隻得咬牙揮出春曜劍,準備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