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識琛脫掉了拖鞋,屈膝從沙發一頭挪到項明章身旁,古人大多為五鬥米折腰,不知他這算什麼。
他停下來,糾結著不會坐,項明章伸手拽他,然後勾住他的一條腿彎,雙腿分開,他麵對麵地跨坐在了項明章的身上。
拿著的資料掉在一邊,楚識琛從未想過,一個成年男人能擺出這麼難言的姿勢。
一慣筆挺的脊背微微躬著,楚識琛雙手撐在項明章的腹間,抵抗向前栽倒。
項明章氣定神閒地靠著沙發,壞心眼地繃了繃腹肌。
楚識琛察覺掌下變化,抬起手,瞬間沒了支撐,他失衡地往前趴,還顧得上詢問一句:“我壓疼你了?”
項明章張手把楚識琛接住,抱在懷裡說:“不疼,癢。”
楚識琛動不能動,起也起不來:“你想怎麼樣?”
“你覺得呢。”這十多天恪守規矩,項明章問,“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忍得辛苦?”
楚識琛不是木頭,不會真為了一本標書留下來,此刻姿態不雅,否認隻會顯得扭捏,他回答:“不是。”
項明章得寸進尺地說:“那你耍什麼少爺脾氣。”
“這也算麼,我又不是聖人。”楚識琛笑著反駁,“你用標書誆我,我都沒怪罪你。”
書房在公寓陰麵,溫度略低,沙發上備著一條看書時蓋的毛毯,項明章展開給楚識琛披上,說:“誰誆你,剛才講到哪了?”
楚識琛尋了個舒服的角度,枕著項明章的肩膀:“演示文件為什麼比標書省略。”
項明章說:“或者應該叫‘脫水’。”
手臂隱沒毛毯中,項明章按著楚識琛的後脊,解釋道:“講標的時長是固定的,甲方不會給你延長一秒鐘,所以你要根據自己的語速預算大約講多少字。”
楚識琛說:“然後調整演示文件的字數?”
“對。”項明章手掌下滑,“比如標書一萬五千字,講標時間隻夠說八千字左右,你的演示文件就要進行取舍。”
楚識琛倏然屏息,遲滯地“嗯”了一聲。
項明章繼續道:“文件會包含一些圖表,講解可長可短,你要斟酌一下。”
楚識琛音調降低,仿佛咬著齒冠:“取舍的話,選標書框架中最核心的內容是不是?”
項明章垂下眼睛:“放鬆。”而後耐心講道,“不單是核心,還要是你擅長的、能講出亮點的部分,評標分數才會高。”
楚識琛低頭抵著項明章的肩,鼻尖冒了一層汗珠,似是喟歎著:“項明章……夠了。”
“不行。”項明章誘哄也好,手段也罷,到這一步都成了溫柔,“十多天了,我怕一會兒弄疼你。”
楚識琛揪住項明章的T恤領口,過幾分鐘鬆開,手臂順著胸膛掉下去,想要碰一碰什麼,又忍住了,環上項明章的側腰。
為了彰顯自己本事似的,項明章問:“你還有要問的麼?”
楚識琛從牙縫逸出一句:“手指這麼長,怎麼不學學琵琶……”
“我學過鋼琴。”項明章抬起另一隻手,插入楚識琛腦後的細密發絲裡,“我們捋一遍評標原則。”
楚識琛竭力讓自己聽下去,半晌,他猛地弓起後背,雙腳在沙發上蹬了蹬。
一切卻戛然而止。
楚識琛抬起臉,不可置信地詰問:“你故意的麼?”
項明章命令道:“自己坐。”
楚識琛進退維穀,俊美的臉上染著渴求,他認栽了,偏頭埋進項明章的頸窩,遵從的不止是對方的指令,也是他被勾扯出的本能。
項明章揉著他的頭發,他報複般,把鼻尖額頭的汗珠蹭在項明章的耳根,連同越來越淩亂的呼吸。
陡地,楚識琛身體一塌,像被卸了骨頭。
項明章從毛毯中抽出手臂,說:“若臻,我抱你回臥室。”
將近半夜入睡,楚識琛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波曼嘉樓下人潮如織,街頭到街尾的商店都在舉辦聖誕活動,公寓管家每日送新鮮水果,今天多了一包薑餅人。
項明章和楚識琛不喜歡湊熱鬨,在書房泡了一壺茶,攤了滿桌資料,將白板一分為二編寫各自的部分。
兩個人一邊商量一邊修改,招標規範中每項報價劃分得非常細致,楚識琛在白板上寫滿數字計算。
項明章側目,看楚識琛熟練地列式、心算,麵無表情隻有筆尖翻飛,像營帳裡運籌帷幄的軍師。
沙場秋點兵,項明章忽然說:“我爺爺中風被送到醫院,手術搶救了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