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音還是很聽太子的話的。
太子衝著他使眼色,他也就沒有乘勝追擊,對著太子行了個禮,大搖大擺地出宮去了。當然,他沒有乘勝追擊的原因還在於……他畢竟是個勝利者啊!
勝利者自然願意對敗者寬容了!
出了宮,鑽進馬車,顏楚音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思考了。
“搞什麼?我對沈昱情根深種?這到底什麼意思?”顏楚音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昨日東留園那事嗎?怎麼就扯到情根深種去了?那明明是義薄雲天!”
“哎,剛剛發揮失誤了。我應該再加上一句,說小六連成語都不會使,義薄雲天多好啊,非用情根深種。”顏楚音認真吸取教訓,爭取下次超常發揮。
顏楚音的麵子一直是個很微妙的東西。
太子對顏楚音的了解真的不算錯。
要是在顏楚音和沈昱互換之前,聽到彆人造謠他對沈昱如何如何,他肯定特彆特彆生氣!彆說二人互換之前了,哪怕在推廣科舉舊卷之前,他都有可能生氣。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會兒聽到這種話,不僅不生氣,還覺得挺逗樂的。
“其實還挺好玩的,回頭得說給沈昱聽啊。”顏楚音一想到昨日在東留園的是沈昱本人,頓時覺得這事更好玩了,“沈昱肯定想不到小六用詞這麼’精準’。”
顏楚音這時候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其實不僅六公主昨日回宮時亂說了一通,東留園裡那麼多人,男的女的都有,這些人歸家後多多少少都提了這事。更彆說湯子寧沒有辜負沈昱的期待,今日一大早舉著那個鑲著寶石的荷包和那封偽造的情信,真跑去衙門報案了。
所以現在這事已經傳得很開了。
沈昱遭汙蔑,竟是新樂侯站出來為他說話,京城中的人隻覺得集體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最不可思議的是新樂侯對沈昱如此了解,遠勝太學多少人!
說得好聽的呢,都是——
“看來我們之前對新樂侯誤會頗深啊!其實從他能提出推廣科舉舊卷,我就應該知道他是心有溝壑的。此番他能看出局中蹊蹺,更是叫人刮目相看。”
“早前一直聽說新樂侯紈絝,但仔細想想侯爺似乎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他能站出來為沈昱說話,足以證明他的人品!”
“聽說事後,問梅社當著眾人的麵約新樂侯參加下回的品鑒會,新樂侯婉拒了,說自己隻是熟悉沈昱的字跡而已,在書法方麵並無多少心得。能辨彆大張、二張的微妙差異,還說自己無多少心得……新樂侯竟是如此謙遜一人。”
還有讚頌顏楚音和沈昱二人之間的友誼的——
“萬萬沒想到,沈昱和新樂侯竟然是一對好友,他們藏得夠深的啊!”
“新樂侯果真看重沈昱,連他幼年做的詩都知道。彆人都說那是立誌詩,唯有新樂侯了解沈昱寫詩時的心境……好友難得,我竟然有點羨慕沈昱了。”
“沈昱每日放堂後急急離開,都是為了去找新樂侯吧?這誰能想到呢?”
也有不服氣的,但還是肯定了顏楚音的能力——
“可惜清儀公子不在現場,若是清儀公子見過那封偽造的情信,定然也能看出不對來。哎,倒是叫我們太學白白欠了國子監一個人情。”此人口中的清儀公子也是太學四公子之一,聽說在書法方麵頗有天賦,還很擅長吟詩作對。
“若是我能得了沈昱的指點……真羨慕新樂侯啊!”
“新樂侯果真是個性情中人!與之相交,倒也不算辱沒了沈昱。”
當然了,肯定不乏惡意的,這惡意又分作兩類,很小的一部分衝著沈昱去了,說沈昱身為沈丞相的孫子,竟然和新樂侯有私下的接觸,簡直是給清流丟人!大部分都衝著顏楚音去了,畢竟顏楚音為人張揚,以前得罪過的人更多。
其中便有德妃的侄子賈成天。
德妃當年是太後給皇上安排的司寢女官,其實就是宮女。家裡能送女兒進宮當宮女的,一種是充滿野心的,另一種是對女兒不看重的。德妃的樣貌隻能說是清秀,家裡最開始肯定沒想到她後來能成為妃子,顯然是後麵一種情況。
但德妃自己並不這麼認為。
她覺得家人可在乎她了,當年送她入宮真的隻是迫不得已,好不容易她生育了皇子皇女,又爬到了妃位,自然不能忘了提攜家人,故對娘家多有恩寵。
德妃家中原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當初是個讀書人,全家人最看重他,結果一場風寒叫他在床上病了大半年,到後來家裡已經沒錢給他看病了,正好那時選拔宮女,選中了會給宮女家裡一些銀子,和賣/身銀差不多,德妃就進了宮。隻是大哥後來還是沒能養住,又病了大半年就死了。家裡便又送她小弟去念了書,可惜小弟不比大哥有天賦,念了好些年都沒能念出什麼名堂來。